摩挲着文件的手滞住,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空气渐渐凝固住,连那个人似乎都僵在那儿。不过刹那,宁则远的手微微蜷了蜷,一切又恢复正常。他没有抬头,视线依旧落在文件上,问道:“什么时候?”
声音淡淡的,听上去极度冷静,冷静的不可思议。
“今天上午十点。”
“从哪儿回国?”
“新加坡。”
新加坡?
乌黑的长眉轻轻拧起,“找到她。”
宁则远沉沉地说,英俊的眉眼俱是坚毅。
办公室里重新归于安静,这一次却是安静地太过诡异。
从徐逸秋这里望过去,这几年阴晴不定的宁董脸上的表情越发冷峻,薄唇紧抿,下颌紧绷着,目光凌厉又迅速地扫过文件上面的内容,时而拧眉思索,时而一目十行,最后签字的时候,握着钢笔的手的骨节格外分明,下笔很是用力。
像是蕴着一场……暴风骤雨。
徐逸秋接过文件正要退出去,那人忽然站起来!
他尽量平静地说:“逸秋,下午的工作安排通通取消。”
他终究是等不得……
——
握住方向盘的那一瞬间,宁则远的心不可遏制地颤了颤。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多……林烟四年才回国,她安顿下来,第一个要去的地方,肯定是她父母的陵墓。
没有一丝犹豫,他一脚踩下油门。
宁则远心砰砰胡乱跳着,车里冷气开得很足,他却还是觉得热,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是滑腻腻的。他索性关掉冷气,直接将车窗大开。热热的黏黏糊糊的风裹着海风钻进来,彻底吹乱了他柔软的短发……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一点清醒与冷静。
一想到要见到林烟,宁则远好害怕自己失去理智!
他有多想她,这世间没有人会知道……
……
北郊陵园,这几年宁则远来过几次。心事重重地走到林烟父母墓碑前的时候,他滞住了——
林烟回来了,林烟真的回来了!
干净的墓碑前静静摆着两束再鲜艳不过的花,骄阳下,像是她扬起的笑脸。
她真的回来了!
那一瞬间,宁则远说不出什么感受,也许是狂喜,也许是心焦、害怕,思念……通通在他心里发酵着,最后化成一个念头——他要见到她!
他害怕极了,如果今天见不到她,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在人海里与她如此靠近!
鞠完躬,宁则远焦急地往山下去。
夏季的陵园很是萧肃,一眼望过去,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什么人。
里面一无所获,宁则远开着车慢慢往外找去。
路边是稀稀拉拉几家小摊贩和一个小超市,这会儿没什么生意,几个赤膊男人躲在树阴底下打牌。而一旁的林荫道上有几个行人,有抱小孩的盘发妇人,有岁数较大拄着拐杖的老人,有穿着花花衬衫的不良少年,还有穿着棉质长裙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哪儿有林烟的踪影?
视线一一巡睃过去,宁则远皱眉,心绪越发凌乱。
他正要再往前去找找看时,视线蓦地定住了!
车被他丢在马路中间,宁则远怔怔推开车门下来,望着那个既陌生却又隐隐熟悉的身影,他忽然不敢上前相认了。
那两个字盘亘在他的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似的,是他从未有过的胆怯与慌张。
林烟……
“林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