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薛琅,那真是极好的,若当日没有以薛琅为引,怕是他也不会铤而走险,叫人拿住了造反的把柄。
可薛琅真真是个没良心的。
见人失势,倒头易主,比那墙头草还快。
他抬脚离开,曲嘉文忙起身跟上,“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奴才着人给你备灯。”
冷风将闻景晔的声音传过来。
“去死牢。”
已是深冬了,死牢冻的跟个冰窖似的,每天都有僵硬的尸体被抬出来,最里头的牢房里,靠边坐着个人。
多月不见,闻景礼已经瘦的脱了相,整个人只穿着件夏天的单薄衣裳,与黑暗融在一处,如同角落里阴暗生长的菌菇。
侍卫将他抓到闻景晔面前,迫使他跪下,闻景礼没有抗拒,双目无神跟死了似的。
“还喘着气呢,”
闻景晔隔着牢门看他,“皇兄真是命大。”
闻景礼有了些反应,抬起头来,视线从左挪到右。
“不必找了,兰玉不在。”
于是闻景礼又低下头去,被铐住的双手冻的干裂生疮。
“今日朕已与大臣们商议,让皇兄去西荒,这还是兰玉提出来的。”
自古以来流放西荒者,十不存一。
闻景晔故意提了薛琅的名字,但闻景礼听后并未露出什么他期望看到的反应,这令他有些失望。
闻景晔深叹一口气,袖着手,吊起眼尾,“今日怕是我们兄弟二人最后一面了,皇兄都不想同朕说说话吗?”
他在牢门前来回踱步,慢条斯理的道,“你不愿理朕也就罢了,只是今日兰玉出宫晚,不然还能叫他来见见旧主。”
余光瞥见闻景礼眉心蹙着,他心中不免有些畅快,“你不必担忧,兰玉在朕这里,只会比在皇兄那过得更好,朕定不会委屈了他。”
“只是枉费兰玉在你身边多年,你竟猜不到他到底想要什么,最后生生落得这个下场。”
说着他顿了顿,又往前走了一步,“朕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好在了哪,分明是个软弱无用,难成大器的性子。”
闻景礼嗓音沙哑,见他这样咄咄逼人,竟生出些好笑来,“他现在不也择了新主,你又何必来我这里寻不痛快。”
即便如今薛琅倒戈,可原先他为了太子做的种种,在闻景晔看来仍旧如同眼中钉,肉中刺。
他哪里想得到,薛琅的上辈子是被他生生断送的,这辈子再如何投诚,薛琅都不肯交付半点真心。
“朕与他的羁绊,远非皇兄可比。”
闻景礼淡淡看他,“何意。”
闻景晔伸手按在自己下唇,低笑,“他的味道,想必皇兄不曾尝过。”
这话说的实在没头没脑,闻景礼从不肯多想的地方忽然破开一条细缝,接着缝隙越来越大,所有想不通的事从那处灌进来,他瞳孔震颤,呆滞片刻,忽然往前一扑,喉头一哽,“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兰玉是女子,朕的后位,定是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