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您的诗我读过好几首,那一句‘流莺忽作……’”
约摸是没想起来后半截,呵呵两声敷衍过去,“简直文采斐然,令人神往。”
“唐先生过奖,令尊与令兄才是博学多才,国之栋梁,晚辈尚无功名在身,着实受不起。”
“诶,以段公子之才金榜题名指日可待。”
唐二爷给他让路,“这里走,当心脚下……待会儿我再好好的敬您一杯。”
对面的人很谦逊,眉眼温和地客套了几句,从他身侧而过进了宅院。
唐二爷目送这位段玉走远,刚转头时,一股微甜的香风若有似无地飘过,他蓦地回眸,等看见前面那个窈窕纤细的背影时,忽然一怔,带了几分诧异地与管事对视。
心中狐疑:这一位怎么会和段公子走在一起?
从正门到前厅还得穿过一座小石桥,桥下是碧波荡漾的河池,闻芊在路上揶揄道:“文采斐然的段公子,您会作诗么?”
杨晋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一面答得坦坦荡荡:“不会。”
她奇道:“不会你方才还应承?真不怕他酒宴上让你‘诗兴大发’来一两句?”
“这种场面话听听就是了。”
杨晋的目光自沿途的景物上一寸寸打量过去,“匆匆一瞥,他连我什么相貌都记不住,还别说酒宴上人多嘴杂,顾不顾得了都是个问题。”
闻芊盯着他笑,哎哟了一声,“杨大人应付这种事很得心应手嘛,平时没少赴宴吃酒吧?”
他终于警告般的压低嗓音:“别乱称呼。”
“知道啦。”
她一字一顿,“段公子。”
因为来得不算早,会客厅中已坐了不少前来贺寿的人,唐石就站在厅内最显眼的位置,和他的长随一起满面笑容地将来者的贺礼收下,然后说几句“您真是太客气了”
、“这般贵重如何使得”
,意思意思推脱一阵,照收不误。
这人不高,也不矮,年纪得往三十五以上数,文质彬彬,颇有些读书人的儒雅,但从他眼里的神色能看出,此人也深谙官场之道。
唐老太爷坐在一旁,七十岁的高龄让他瞧着很是干瘪瘦弱,还不到深秋已裹上了厚厚的大氅,但由于是自己的寿辰,不免红光满面,咧着一口没牙的嘴,笑得甚是喜悦。
出于本能,杨晋多看了他几眼。
“唐大人。”
他略一施礼,“晚生段玉,携银点翠寿星龟鹤壶一套,祝老太爷富足年康,福寿遐昌。”
说着,微微侧身,跟在后面的随从忙恭敬地把锦盒捧上来,杨晋单手拖了,朝唐石含笑点头。
“原来是段公子。”
果然,段玉和杨晋本人,他都未见过,加上今日来客众多,唐石并未起疑,立马同他二弟一样开始相见恨晚地寒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