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洲反问道:“我相信,你也不是一直没法使用它的……在最开始,它在你手中亮的时候,你在里面看到什么了呢。”
托娅张了张口,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可能时间太久,你也记不太清了,但是我可以来猜猜看。”
许暮洲说:“或许是看到了你自己真的变成了个残暴的女巫,也或许看到了什么更加严重的事,对吧。”
“所以你才会这么心心念念地将自己的另一半‘关起来’。”
许暮洲说:“甚至不惜将她剥离出自己的身体,不承认她,将她变成跟自己完全相反的另一个人……你觉得这样你心里就能安宁了吗?”
从托娅的表情来看,许暮洲觉得自己猜对了。
“你觉得‘她’才是那个女巫,你觉得如果没有她,你或许就不用沦落到这个监狱中了,你不敢违抗主教的预言,于是只能逃避一般地寻求别的办法来让自己获得安宁……”
许暮洲在托娅开口反驳之前打断他,接着说道:“当然,或许你觉得自己不这么想,但划分界限本身就是逃避的一种。你厌恶她,不敢面对她,所以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她。”
许暮洲说:“只有这样,你才会觉得,你是无辜的。”
严岑侧头看向了许暮洲——他其实一早猜到了钟璐要在最后一个份额中选择这样一个任务的意义所在,但他依旧没料到,许暮洲会在这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甚至于在一段时间之前,明明连许暮洲自己也是乌泱泱那个“无法接受自己”
大军中的一员。
但是在短短几天内,小狐狸似乎已经脱胎换骨了。
或许对许暮洲来说,“接受自己”
依旧是个需要过程的事情,但起码他现在已经具有站在更高一层台阶上审视自己的能力了。
这是好事,严岑欣慰地想。
小狐狸那颗心脏一向这么强大,这次也不例外——依旧令他刮目相看。
托娅愣愣地看着许暮洲,没说话。
“但实际上,她救了约瑟夫,而你救了我们俩。”
许暮洲说:“城堡大厅里每日都有的面包和淡水,你说她冷漠又残忍,而你也却也因为莫须有的名义杀害了约瑟夫。”
“归根结底,你们做的都是一样的事。”
许暮洲坚定地说:“托娅,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这个“托娅”
的时间过得比正常情况下快一倍,城堡外的汹涌澎湃的海面重归平静,太阳从遥远的海平面露出头来,将漆黑的夜幕染上一缕真正的晨光。
在经历了漫长而飘摇的黑夜之后,天终于开始亮了。
十分钟前,托娅失魂落魄地抱着水晶球走下了楼梯——许暮洲没有跟上去,但猜想他应该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