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柔婉却坚毅的女声飘进来,门被从外面推开,瑟瑟走进来,看了一眼温玲珑,没说话,只是退到一边,温贤从她的身后走过来。
他衣披寒霜,温雅的面容满含疲累,憔悴至极,无比心疼地看向温玲珑。
瑟瑟道:“父亲自接到我的信,便快马加鞭从莱阳赶来长安,走了五天五夜,几乎没有合过眼。玲珑,你有亲人疼爱,你也有身份,你是莱阳侯府的小姐。”
之前泪珠只是在眼眶里打转,听到瑟瑟的话,温玲珑不禁泪如雨下,扑进温贤的怀里,抽泣道:“叔父……对不起,我……”
温贤展开臂袖将她护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宽纵且慈和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叔父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做过比你还傻的事,没什么,这都没什么。”
“你别害怕,这一年我整顿了家里,把你爹府上那些生事的恶仆都撵走了,给他和你的那个继母都立了规矩,你放心,以后他们不敢欺负你。还有,我给你找了门好亲事,你随我回去看看,不愿意也不要紧,叔父绝不逼你,咱们慢慢再挑,总会有合适的。”
温玲珑痴痴不舍地看向徐长林。
徐长林道:“温姑娘,听侯爷的话吧,他才是真正为你着想,真心疼爱你的人。你未想到今日之事究竟有多凶险,那幕后之人炮制了这个局,躲在一边等着收取渔利,根本不管是不是会损害你的名节,是不是会害了你的后半生。你如今亲眼看见了,长安里风起云涌,斗争残酷,这且只是冰山一角,你和侯爷本不是局中人,不该再牵扯进来。”
温贤听到‘幕后之人’这四个字,睫宇微颤,面上的表情既失望又伤心,搂着温玲珑,没再说话。
温玲珑依偎在他怀里,有了凭靠,心不再飘着,不像从前总是怯怯的不敢说话,反倒坚定了主意,看着徐长林,道:“长林君要对我说一句实话。”
她语中怅然:“只有听了实话,我才能彻底死心。”
徐长林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另有心上人?”
徐长林的手不由得合拢起来,目光垂落在地,显出几分忧郁,几分神伤,点头。
“那这个人她现在在这间屋子里吗?”
这间屋子里只有四个人,徐长林,温贤,温玲珑和瑟瑟。
话音落地,反应最大的却是温贤,他惊讶地看向瑟瑟。
徐长林和瑟瑟却是一致的平静,两人各自看地,目光未有交汇,静默了片刻,徐长林道:“在。”
瑟瑟咬了咬下唇,没说话。
温玲珑却莞尔,似是悦于在最后的最后,徐长林对她还是坦诚的。她道:“方才长林君对我说,我们是不可能的。现在我要把这句话还给你,你们也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再想她了,那只是苦自己。虽然……我求之不得,但我希望长林君能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满含挚情,难掩遗憾,可最终还是化作诚心诚意的祝福。
一边是求之不得的飘渺爱情,一边是用心良苦的厚重亲情,她温玲珑就算糊涂得太久了,如今也该清醒,该知道怎么选了。
徐长林冲她微微笑了笑,点头,算是应下。
这一笑,倾世惑目,险些让温玲珑心生动摇,可她立即扼住了心底那翻涌的情思,暗暗自嘲,没再说什么,随着叔父出去。
他们这一走,禅房里就剩下徐长林和瑟瑟。
两人缄然相对了许久,徐长林先开口:“你……过得好吗?”
瑟瑟点头,唇角勉强上扬:“长林君临行前的一番肺腑之言我始终铭记在心,我过得很好,希望……你也过得好。”
徐长林察觉出了她话中的疏离,有些落寞,却又觉得其实本该如此,不然,把一些话说得太明白,只会让彼此尴尬。
他默了片刻,道:“长安看起来暗流涌动,你母亲一计不成,一定会再为难你的,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