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姒静静地看着她,反问:“小桃是谁?”
昭妃睇了眼门口,门边侍立的宦官麻利地退出去,转而押了个宫女进殿。
两名押人的宦官一推,那宫女跌跪下去,连连叩首:“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夏云姒瞧了瞧她,看出她发髻散乱,面上也有指痕,应是掌掴所致。但除此之外,应是也没什么别的伤了。
她不由笑了声:“这不是苓淑女近前侍奉的丫头么?几巴掌就什么都招了的人,苓淑女也信得过,也敢让她日日跟在身边?”
“你休要狡辩!”
采苓咬牙切齿,怒然瞪向小桃,声音愈发可怖,“你说!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小桃紧咬住嘴唇,好似挣扎了一番,断然摇头:“不是宣仪娘子。”
眼睛却心虚不已地瞄了眼夏云姒。
这样说不是,还不如说是。
贺玄时疲乏地揉着眉心,不欲多做纠缠,摆了下手:“交去宫正司审。”
小桃悚然大惊,在两名宦官刚要拖她起来时猛地一挣,扑倒回去:“不……不要!奴婢说,奴婢都说……”
皇帝无甚情绪地淡看着她,她一副生怕迟疑片刻就要被送去经受酷刑的样子,急忙地缓上两口气,便支支吾吾地说起来:“是、是宣仪娘子……宣仪娘子想将这我们淑女的孩子抱去养,淑女娘子起先肯了,细思之后又觉得不妥,便回绝了宣仪娘子。宣仪娘子怀恨在心,就让奴婢在淑女娘子的安胎药里添了一味药……”
说着她又怯生生地扫了眼夏云姒,将心一横,继续说:“宣仪娘子说今日是皇后忌日,众人都要在祭礼上忙一整天,劳累之下动了胎气小产也是有的,疑不到奴婢身上……”
“呵。”
夏云姒曼声轻笑,“连皇后忌日都敢拿来说,天时地利人和,编得跟真事儿似的。”
她居高临下地睃着眼前的宫女:“我疯了么,竟来要苓淑女的孩子?谁不知苓淑女是昭妃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孩子若真要交给旁人养,自是昭妃娘娘抚养最为合适。”
小桃刚张口要回话,采苓先一步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事到如今,你怎还敢如此抵赖!”
说着她挣扎着要下床,被昭妃硬生生拦住。
她只好满是不甘地看向皇帝,双目含泪:“皇上,夏宣仪骗臣妾说……说昭妃娘娘一心图谋皇长子,若来日得了皇长子,必不会善待臣妾的孩子,还拿出皇长子宫中各样赏赐的记档给臣妾看。”
说着一声充斥激愤的抽噎:“是臣妾傻,竟信以为真!后来偶然看过皇次子与淑静公主处的档,才知昭妃娘娘并无那样的打算,送去的东西一应都是给皇次子与淑静公主也备了的……臣妾便觉夏宣仪心术不正,不肯再将孩子给她,谁知、谁知她竟这样恶毒,自己得不到这孩子便要这孩子的命……”
她说着哀痛地哭了起来,若不是方才许昭仪说太医为她保住了胎,连夏云姒都要觉得她是刚痛失了孩子。
心下嗤笑,夏云姒看向皇帝:“臣妾的姐姐、贵妃、欣贵姬,都因生子而亡。自苓淑女有孕之始,臣妾便在为她和孩子抄经祈福,这皇上是知道的。”
皇帝以手支颐,没看任何人,只点了下头:“朕知道。”
苓淑女怒不可遏:“谁要你这样惺惺作态!”
“可苓淑女总要有些证据。”
夏云姒心平气和,“小桃可算不得证据。她是你身边的人,你可说她被我收买,我也可说她是被你指来害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