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罗花毒,出自华茂山长老之手,毒性剧烈,解药难配,就算能解毒,也是需要一定时日的。
可这毒一旦作,便只有五天可活,时间上,根本来不及研制解药,所以说是无解之毒,不是不行。
可头一次,梁允骁希望,这毒并非不可解。
且不说,现在的他对柳眠锦是什么想法,但就柳眠锦身上有太多没弄清楚的事情来说,这人还不能死。
梁允骁眸底情绪复杂,心里面乱成一团,哪怕打了胜仗也高兴不起来。
兆阑跪在地上等着王爷说话,见殿下面色不太好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身后同样跪在地上的谢蔺之,看着兆阑的背影,神情低落。
他会来,是因为兆阑,他不想来,也是因为兆阑。
对于柳眠锦,谢蔺之想的是,他们身为暗卫,本该替王爷分担压力,柳眠锦的所做所为,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暗卫,他的结局不该如此潦草。
祁连年纪最大,总是被迫拿起捅向兄弟的屠刀,十九是年纪最小的,却是他伤害最多的,无论如何,他都会完成柳眠锦最后的夙愿。
罗岳性子喜闹,和素来不爱讲话的十九,形成了鲜明的衬托,可柳眠锦面冷心热,明明还小罗岳一岁,却在很多次执行任务时,出手帮忙,这些情义,罗岳自然记在心里。
狄书菱年纪比柳眠锦大了几个月,总爱以一个姐姐自居,实际上是喜爱逗弄经常板着脸的十九,闹着闹着,联系就密切了起来,她不愿看着十九含冤而死。
华茂山那种三人成虎的地方,他们这些受训的普通暗卫,如果再自相残杀,那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于情,他们在一起受训五年,不能说对彼此多深厚的感情,但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如果到最后,真的是柳眠锦信念已变,背叛了王爷,他们也认命了。
梁允骁手肘撑着书案,双眸渐渐睁开,眼底的情绪很深。
他向来不怎么在意柳眠锦的死活,几乎是任何刑罚都用上了,怀疑,斥责,冷言冷语,他不明白,一个心智健全的正常人,已经失去了主子的信任,却还是义无反顾,没有选择背叛,忠心耿耿为主子做事。
说好听点,是忠心,说难听点,就是傻,疼了就不知道跑。
梁允骁神色冷沉,手摁在扶手上,站起身来,眸光落到几人旁边的那个包袱上,里面露出的一点眼熟的布料,引起了梁允骁的注意。
“那是什么?”
兆阑闻声回眸,看到自己的包袱扯开,心慌了一瞬,很快平静下来。
十九都死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兆阑跪着移回去,跪坐在包袱面前,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两手抱着,呈到梁允骁面前。
“十九说,这是王爷您送给他的礼物,在十九房间里找到的,十九说,希望能将此物与他葬到一起,没找到十九,属下便将它一起带来了。”
当这个熟悉而又不太熟悉的物件直接呈现在眼前时,梁允骁身形微不可察的晃了晃,视线飞快移开,竟是不敢再多看一眼,锋利的薄唇张合,冷声道。
“本王从没送过他什么东西,一个不值钱的被褥,也够他珍藏的,此等行径,极为恶俗。”
祁连等人也转头看去,被褥的材质是丝绸的,肯定不是暗卫能用的起的,这是王爷起居所用之物。
若真的是从十九房间里找到的,要么如十九所言,是王爷所赐,可现在王爷否认了,那只能是十九偷来的了。
兆阑听着王爷对十九不加掩饰的贬损,心里面不太好受,语气怅然。
“回王爷,是十九做错了。”
此言一出,梁允骁沉冷的面色裂开一条缝隙,却故作无事。
“他既没有叛主,本王并非不可以给他留活路。若是能寻到尸身,便好好厚葬,若是寻不到,本王也会一直追查下去。柳眠锦是梁王府的暗卫,本王不会让他受不该承受的委屈,更不会让其他的暗卫失望。”
祁连等人闻言,均躬身拱手。
“谢王爷恩典。”
“胡厥已退,边关局势算是稳定,其余的交由其他将领善后,你我即刻开拔回京。”
话音刚落,梁允骁恍若一阵风,大步走出了营帐。
留在原处的暗卫,纷纷站起身。
兆阑跪在地上,将手里的金丝被褥小心的叠好,嘴里喃喃道。
“十九,王爷没事,边关的动乱也平息了,你可以安心了。我们很快就回去,我会找到你,然后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