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哪里人?”
“就是伦敦人,我家祖祖辈辈都在伦敦,当然我现在一个住,无亲无故也没结婚,家就在——”
“好了,
”
伯莎哭笑不得,“这些就够了,米基。”
开口五句话之内就要把家庭住址报出来还行,看着面前带着几分老实相的青年,伯莎多少能明白恰利·贝瑞推荐米基的缘由。
她需要车夫,不是为了出门优惠,而是车夫和混迹于街头的孩童一样,在街头无异于“隐形人”
的存在。他们无处不在,却又常常被忽视,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情报来源。
而为伯莎做事的人,托马斯足够机灵,赛克斯足够市侩,“逮不着”
和恰利·贝瑞又是小孩子,刚好缺这么一位老实人。
重点是他也很年轻,伯莎就喜欢用年轻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而且给个机遇就能发挥自己最大的潜力。
“我就直说了吧,米基。”
看到青年车夫一双诚恳的眼睛,伯莎心头最后那点因迈克带来的微妙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她大大方方地往沙发上一靠:“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去当什么好人。因而今后可能会让你做更多类似于盯梢登特上校、打听打听有用线索这种事,你和你的朋友想做就做,不想做,我也不会勉强你们。”
伯莎话语落地,米基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犹疑神色。
她点了点头:“有什么话想说直说,我最讨厌别人遮遮掩掩。”
米基这才开口:“恕我直言,夫人,你想要车夫们为你做事,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他这么一问,连托马斯都笑了出来。
“这你放心,”
托马
斯说,“夫人对自己人大方的很,甚至连我穿什么衣服都操心呢。”
“你还敢说!”
伯莎笑着瞪了托马斯一眼,年纪轻轻的泰晤士长得也俊,穿上剪裁得体的西装那就是个像模像样的十九世纪高校大学生,但他偏不,非得穿成风流浪子的模样才好。
“今日你帮我跑腿送信,自然少不了你的酬劳,”
伯莎欣然道,“但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好处给你们。”
“好处?”
“我保证从明日起,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受泰晤士庇护,他们自然也受泰晤士庇护。泰晤士有几分能耐,就会拿出几分能耐来帮车夫们解决问题。有人欺侮你们,找泰晤士;有人驱赶你们,找泰晤士,若是惹了麻烦,只要我力所能及,便会出面主持公道,如何?”
换做有野心的人,或许早就因为伯莎一番话而心潮澎湃了。但米基又不是道上的人,空口许诺对他来说还不如那句“跑腿有酬劳”
来得划算。
对于其他车夫来说也是一样。
给夫人留意一下街头情况,就能多几支烟、多几口酒,这样的好事今后还有,米基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同行们也会乐于做事的。
“既然如此,”
因此青年不卑不亢道,“那就先合作吧,夫人。”
“好。”
伯莎就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人,她扬起笑容:“跑腿的酬劳让托马斯给你。”
她的话语落地,托马斯对着米基指了指外面:“我
送你出去。”
至于他又叮嘱了米基什么话,那是托马斯自己的事情了。
此时简·爱小姐还没回来——她的行李还在诺斯费尔德小镇的旅店里呢,得等到明天退房后才会带着女仆格莱思·普尔回家。
而且……
伯莎临走前分明看到罗切斯特拦住了简,似是有话要说。
之前内阁大臣欲图抢过简·爱小姐手中的信件,还是罗切斯特一个英雄救美护住了手足无措的年简。
算是便宜他了,把人姑娘抱了个满怀。
有这份解救危机的情面在,简·爱小姐多少还是要向自己的前雇主道个谢的。
希望罗切斯特能超常发挥,别再把事情弄僵吧。
只是眼下简·爱小姐不在家,偌大的宅邸显得空空荡荡,真不知道之前她一个人住的时候怎么捱过来的。
幸好没过多久,托马斯就回来了。
进门的青年还不忘记把大门关上,他还是那身浅驼色大衣,扣子一个也不系,看上去吊儿郎当、风流倜傥。只是谁能想到这名看起来仿佛浪子的青年,其实拖家带口养着这么多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