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雪就那样信赖地望着自己,自己手背上还留着他嘴唇的温热。很随意的一个吻,可是,吻在自己握剑的手上,竟让自己想到,若是以后两人起了冲突,自己也定然不会拔剑相向……程璃俞苦笑,这是个多么奇特的想法?
当年,可不还有个人也吻过自己的手,在自己半梦半醒之间,在一个草虫低鸣的夏夜……
云……无迹……
天魔教总坛下有“风”
、“花”
、“雪”
、“月”
四大分坛。“风”
坛人最少,各堂口主要遍布于蜀地,作为护教的根本。七巧堂就是“风”
坛下十个堂口之一,位于铜梁巴岳山下。
“巴岳山,黄桷树,鸳鸯交颈合欢死。”
凌舞雪站在巴岳山下,抚摸黄桷树树干,那掌心触及的斑驳让他感慨横生。
这苍劲的树很是有名,没有人知道它活了多少年。扶摇直上云霄的树底分为两半,中间形成一个枝叶交错的天然拱门,不知道是一个树根生成两棵再合而为一还是原本就是两棵树根叶交颈……
凌舞雪拽着程璃俞沿着青石小路爬上山垭,向那山腰处走去。他虽然左腿不甚灵便,但爬山却很敏捷,想来这也是训练过的。
程璃俞跟着云无迹走了很多地方,上山对他而言则是如履平地,看着凌舞雪在前面开路,拨开杂乱的枝杈和草木,心底因这中体贴有些感动。
山腰有个寺庙。很平常的寺庙,上香的人绝不会想到平日那个面貌和善的方丈竟是数十年前就闻名江湖的“玄若掌”
汪念成,也就是七巧堂堂主,而这庙便是江湖堂口。
今日香客稀少,推开门,凌舞雪也不客气,开口就问:“你们住持呢?”
“住持有事情,去山顶了。”
扫地的小沙弥轻声答道。
那沙弥的话音还没有落,凌舞雪便抽刀上前。果不出他所料,小沙弥往后一跃,竟然躲开了凌舞雪一刀。凌舞雪何等功夫,自忖天下能抵挡他一招的人也不多,可见这小沙弥的功夫很是了得。
“地上光光的,你扫什么呢?”
凌舞雪笑。当他是傻子么?这庙里的香客与和尚,想来都是教众假扮的吧!
“我不是扫地,我扫的是人心里的杂念。”
小沙弥躲开凌舞雪的一刀,表情还是很平静,用轻缓的声音答道。
“你扫谁心里的杂念呢?”
程璃俞拉住凌舞雪的手,不让他再拔刀。
“刀出而未死人,不是我的风格。”
凌舞雪苦笑,“不过既然你拦,就算了。”
“杀我也无所谓,天下无知众生,多我一个也度化不了。”
那小沙弥倒也不惊慌,把扫帚掷于地上。“程公子,我扫的是你心里的杂念。”
“不敢劳驾‘风’坛坛主费心,在下只想知道七巧堂堂主今在何处。”
程璃俞握住凌舞雪的手,不让他轻举妄动。别人不知,他却知这小沙弥乃是四大坛主之一的风佑竹。
“我说过了,山顶。程公子,你好自为之吧!”
那小沙弥说罢径自往庙堂里面去了。其他的和尚和香客也装做没有程璃俞和凌舞雪这两个人一样,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训练有素!”
凌舞雪眯起眼睛,寒光微露,琢磨是否要开杀戒。
这里毕竟是蜀地,天魔教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前几次杀人都有周密计划,惟独这次没有。有也没有用,有程璃俞在身边,想必进了蜀地便被人监视,或许是更早也未可知,稍安毋躁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