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两滴,温热的水滴落到丁翔的面颊上。
落雨了么,可是刚才还是万里无云。
睁开眼睛望向上方,于是发现了那水滴的源头,李梓封的眼。
凌霄花不停地飘落着,飘到两人的交迭的身上。
这泪有多么美。
不顾丁翔的反抗,李梓封为两人订了第三天上午的机票,他要带他回去,在熟悉的地方,重新开始。
丁翔一直沉默着,自从他在k城自己的卧室里见到了招袂的纸条。
给李梓封消息的人,正是招袂。他说这三年的时间,根本没有让任何人淡忘任何的事。
这三年,自己究竟遗忘了些什么呢?
拿着父亲的礼物,他和招袂在这间海边小城开了白屋,然后将生意交托给了招袂,他依旧读他的书,慢慢地,开始写作,可这三年,他究竟写了些什么呢……
翻开那厚厚的活页稿纸,那密密麻麻的蓝色字迹,竟然满篇都是过去的影子。
是谁说过……
“对于你们这样的孩子,人生又有什么可以记录的呢?”
于是拜那个人所赐,自己有了不少可以记录的东西,而现在这个人又来寻回自己。那么就让这个人继续陪着自己,写完这一部故事,然后……
“翔……想什么呢。”
第五十次想要主动挑起些话题,但是第五十次没有得到回应。
一路上丁翔的态度都是如此,虽然对李梓封的大部分举动没有规避,但面对某些过分的行为,从前的惊慌失措已经蜕变成了沉默与反抗。
现在正是正午,在空姐送上午餐之前,丁翔从口袋里取出几板药片,用指甲抠开来堆在手心。李梓封斜睨着眼睛看过去,胃药,各种各样的,还有……止疼片。
“你的胃,还没有好?”
将空姐送来的冰镇饮料挡回去,又要了杯椰汁放在丁翔面前。伸手去抚他落在额前的碎发,却被轻轻避开。
皱着眉头,李梓封注意到每隔一段时间丁翔就会不由自主地捂住腹部,想来也是胃的问题。
丁翔摇摇头。
“是小病。”
小病?
李梓封记起了发生在公寓中的那幕,那披纷淋漓的鲜红。
已经到了要呕血的地步,就绝不是什么小事。已经过了三年,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回去我带你看医生。”
他担忧地提议,可立刻被拒绝。
“不用了,我已经看过医生。他开了药,说坚持吃很快就不痛了。”
丁翔仰头将药片就着饮料吞下,然后平静地接过午餐,若不是另一只手依旧捂住胃部,外人几乎觉察不出他正为病痛所困扰。
可是李梓封觉察得到。
能够感受到那种痛苦,也想替他分担,但目前丁翔并不愿意坦白,他说过,不需要自己的“怜悯”
……也许就这样由他去,给他的自尊留下点空间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自己的感情,绝不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