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子淡淡地抬眸,“说吧,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任衡轻叹一声,“甚至会在短时间内,加大脑死亡!”
江老爷子的身子一颤,随即,他用双手掩住了老脸,整个身子像是因为痛苦不堪而佝偻了下去。
“老爷子,您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马上送您去医院?”
任衡被江老爷子的反应给吓得心都快跳了出来。
就在他想要冲出去喊小钱备车的时候,江老爷子却抬起了头,“小任,我没事!你再给我说说,如果真的停了这个药,老太婆是不是就没救了?”
任衡迂回地说,“也不一定,我们可以让大家都想想办法,说不定还真能找到解救的办法呢。我觉得,现在最紧要的是要先把老太太送到医院去养着,这样的话,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江老爷子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决然和冷厉,“好!就依你说的,你马上联系军总那边,让他们准备好接应!”
“是!”
任衡本身也还在军总挂了职,他一个电话过去,孙院长一听到江家老太太要入院,哪里敢怠慢,赶紧地安排人手候命,整个医院上上下下都开始紧张起来。
他们没有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江老太太,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到医院后,江老太太就醒了。
江老爷子坐在她的床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哽着声音说,“小霞,我们都看错人了。”
江老夫人伸出手,轻轻拭去老爷子眼角滑下的泪,“别哭!你这一辈子,比这更艰难的时候,你都没有掉过这金豆子,怎么这老了,反倒变得软弱了?成辉,这辈子我能嫁给你,能和你白到老,能看着咱们的子孙满堂,我这一生……已经满足了!”
江老太太说到这,声音哽咽,泪不停地落下。
两双已显苍老的手,十指相扣,握得很紧,很紧……
江成辉用另一只手抹去她的泪,哽着声音问,“你说说,咱们是不是都老糊涂了?越老越犯混呢!”
江老夫人笑了笑,轻声叹息,“成辉,我也想明白了,咱们就别再为难小五和他媳妇了,我这身子,走了也好,省得留着这破身子遭罪,你们看着难受,我也疼得难受,其实,有很多次,我都疼得恨不得上回没有再醒过来,我有时候想,为什么我不死了算了,这次醒过来……也是活活受罪啊!我这心……疼啊……”
江成辉握紧她的手,抑制不住地呜咽出声……
一个坚强了一辈子的老男人,这一辈子能让他流泪的时刻,十个手指也数不过来啊,可现在,他的呜咽声,却摧人断肠,听者泪下。
江老太太又说,“成辉,让小五带着他媳妇,还有晓晓和大宝、小宝来看看我吧!”
江成辉没有抬眼,只是嗡着声音说了声,“好!”
从头至尾,他们一次都没有提起舒书的名字,可他们夫妻之间几十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却都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这一次,他们的选择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江家上上下下,除了江家老大一家三口人因避祸、坐牢和出国等原因不能到场以外,其他的四个子女,携家带口都通知到了。
他们也以最快的方式赶到了军总。
江峥接到任衡打的电话通知时,他还在军区,交待了一下,便马上赶了过来。
路上,他又青瓷打了电话。
青瓷那会正约了许墨阳出来见面,听江峥说了这事之后,她又赶紧给许墨阳打电话,说家里人入院,要迟些再约,并且一再向他道歉。
许墨阳表示理解,让她办完了事再找他,他随时恭候。
当青瓷赶到军总的时候,江峥也已经赶到。
与青瓷关系一向比较好的江家老三江川生一看见青瓷,高兴得一把抱住她,激动地说,“青瓷,你可算是回来了!”
青瓷回抱了她一下,“三姐,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说到底,她还是江峥的媳妇,回来的这些天,也一直没去看望江家二老,对以前的事,还有那舒书的事,她的心里是有疙瘩,这老爷子没话让她进门,她也就这么赖着。
你们不肯承认我这个媳妇,我也不屑再踏进你江家大宅的门,我就过我的小日子,她就是这么个意思。
可她也没有想到,回来后江老爷子的第一旨,竟然会从医院里传出来。
她也没再耽搁,以最短的时间内,让白青开车送她去军总。
前几天她刚回来的时候,看到白青他们还都在时,也是意外加惊喜。
没有想到,这几年过去,她还能看到龙园别墅里的人,依然还是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个也没有换,好像他们都在这里等着她归来一样,林青瓷的心里着实有无比的感动。
她知道,是江峥的心意,他在告诉她,不管时光怎么转变,他也永远不会变,就算是身边物、身边人,他也会尽其所能地挽留下来,让她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回到家,就感觉到了浓浓的温暖。
而青瓷,也确实是感觉到了他的心意,且深为感动。
她一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结婚领证,组成一个家庭,矛盾肯定是有的,但她愿意陪着他一起承担,一起应付那些难题。
从深思熟虑过后,决定结婚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想过要放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