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小梅的眼神明显变了变,被我一句话噎的脸都绿了。
“我陪你去吧,我帮你上药。”
张小亮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们走出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愤恨的訾小梅,这小姑娘的脸本来挺娇俏的,这下是气的眉目都扭曲了。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用跟着我了。”
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我对张小亮说到。
“婧媛,我真的不在意你的容貌的,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的,你就答应我吧,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张小亮突然掰正了我的肩膀十分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说到。
“我一直都害怕你会受伤害,所以每次都很含蓄的跟你说,但是似乎你误会的更深了,张小亮,我不喜欢你,这与我的容貌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我仍旧是原来的样子,我也不喜欢你,对不起。”
我也十分认真的,第一次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不喜欢’,其实我每次都会拒绝,但总怕孩子的内心会受到伤害,所以总是用自以为柔和的方式去回应,但是似乎我是错的,‘拒绝’原本就应该是带伤的字。
张小亮沉默了一会后转身离开了,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知道他的心里应该是很难过吧。
“这次划清界限了?”
老鬼站在窗边幽幽的说到。
我没有理他径直走进房间倒头就睡,心情不是很好,其实不管年纪大小,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被男人追捧的感觉,虽然明知道那孩子还小,但是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的,但那也不过只是一点点无关紧要的虚荣心而已。
那几天学校里都乱哄哄的老师不上课,学生不读书,所有人都三五成堆的写着大报,起初的时候还都是批判所谓的‘三村’的,但是写着写着就乱了,有些学生开始奋笔疾书指责起了本校的领导和干部,一时之间煽动了不少学生的情绪。
随着工作组的到来,这场运动的闹剧在校园里彻底拉开了帷幕。
訾小梅是第一个成为校园领导人之一的,她的父亲在奉京的运动中承担了重要的领导角色,这也使得訾小梅的运动热情异常的高涨。
“所有同学都注意,现在奉京已经明确表了态度,这个暑假所有的学生都暂停假期,在校开战运动,希望所有的同学们都能积极投身运动,积极检举揭……”
这几天校园大喇叭就从来没有间断过,不管白天黑夜的不停的广播宣传,听的人头都要炸了,我索性带着老鬼和小团一起出了学校,去找小胖子喝酒聊天去。
因为学校里已经不上课了,我们就一直都在宸林庄的火葬场里偷闲喝酒,一直到玉荣的去世才将我再次唤回了现实,我还有两个儿子在这乱世里挣扎求生。
那天我们正在喝酒的时候,小鬼差的小册子里赫然出现了田玉荣的名字,门清当然知道那是我们家老四的媳妇,但他却并没有告诉我勾名的人是玉荣,而是等到鬼差已经将人勾了回来后,才略表歉意的告诉我玉荣已经到寿了。
我问他玉荣那么年轻怎么会到寿了呢?
他只是告诉我玉荣是自杀死的,让我见了面自己问问她吧。
我看着刚进门口的玉荣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她还保持着死时的样貌,半边头和美貌都被人剃掉了,一张脸上布满了绝望毫无生气。
“玉荣。”
我有些心疼的叫了她的名字。
她眼神呆滞的抬头看了看我,可能是因为我带着面具,她并没有认出我,况且多年不见,她大概也已经忘记了周婧媛这个‘表姐’了。
“玉荣,我是老四的娘,你告诉我究竟生了什么事?”
玉荣看着我眼神变了变,虽然仍旧是一脸的呆滞,但眼泪却汩汩不停的流了下来。
“他们冤枉人,我们根本不是反动份子,我们一直都勤勤恳恳的教书,他们抄走的那些杂志都是国外的数学期刊,就因为是外文的杂志就给我们扣帽子,孩子病着说我们是资产阶级小姐身子,我都跪在地上求他们了,我只想给孩子求一片退烧的药……”
我没等玉荣说完就冲了出来,出来的时候因为毫无顾忌,将焚尸炉边的两个工人吓的哭爹喊娘的四处奔逃,我根本也顾不上这些,我只想马上见到我的老四和我的小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