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当晚就换了新管事,这事贾母也不过问,除了迎春不轻不重地再次立威,这事就那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随后只隔着三五日,就66续续地有人送了银子过来,贾琏吩咐收银子的曹志坚将人名记下来,待小半月后合算起来,见拢共有了四五千,又往里头添了几千凑个整数,便打人拿去书局里专门印制些有标点的游记、诗集,再命人将这些书本亏本地贩卖给挑着架子去穷乡僻壤卖书本纸张的小贩。
再过三日,便正式收到了陈也俊那边的帖子,贾赦那边支会了贾政一声,待到出那一日,贾赦、贾政兄弟二人便坐着一辆铺了三层褥子的马车,由着贾琏在前面骑马引路去与陈家、冯家汇合。
半路上便瞧见一辆辆囚车押解回京,贾琏立在马上,心有戚戚焉地望着囚车中儒雅斯文的老爷们,不觉扫了游玩的兴致,牵着缰绳略慢了一步,只听马车里,贾赦正颐指气使地令贾政给他端茶,低低地笑了一声,迎面望见北静王骑着马过来,先未免下马给他请安假装没看见,待随着贾琏来的柳湘莲低声说了一句“北静王过来了”
,才抬起头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忙下马请安问好。
水溶也从马上下来了,这会子他也并未令人提着灯笼开道,只做了寻常富家公子的装扮,拦着请安的贾琏后,低声道:“国子监那群学生闹得太不像话了些。”
“可是上头传了什么话?”
贾琏忙问。
水溶略点了头,随后笑道:“不过你放心,已经被我压下来了,太上皇、当今并不知道。”
柳湘莲蹙眉,不解既然没事,这北静王还专门过来说一声做什么。
贾琏心里明白水溶这是欠了他的因此急着来说话,以示他报答过了,恭敬地笑道:“多谢王爷大恩大德,不知今次的事,闹得算大还是算小?”
料想学生们不说,也有些风声传到其他人耳朵里;这事往小了说,就是一群学生们“童言无忌”
,往大了说,闹出一场文字狱也未可知。
“算不得大,也算不得小。左右还在我掌握之中,只是日后再有这样的事,得先告诉我一声,不然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也不好替你们收场。”
水溶嗓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已经开始变腔了。
贾琏心叹还是柳湘莲嗓子好,这会子也没变声,虽不明白水溶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人了,但依旧连连对水溶道谢,“今次是下臣在国子监的那帮兄弟们意气用事,再不会有这等事了。”
“你那标点子我看着也新鲜得很,我也在自己写的几篇赋上点了一点,不如你拿去印出来卖可好?”
水溶平易近人地说,又看柳湘莲比之早先所见出落得更加英气逼人,又对他拱了拱手。
“王爷肯放心将诗赋交给下臣,那就是下臣的荣幸。”
贾琏记得自己叫人查过榜单,这微服去考试的水溶可是名落孙山呢,也不知道他那诗赋写得怎么样。
水溶听了,只说吩咐自己的下人随后便将他的诗赋送到荣国府,并不去见贾赦、贾政,便上马去了。
水溶一走,柳湘莲就将他的话抛在了九霄云外,骑着马紧跟着贾琏道:“二爷,能叫我们打那火枪吗?”
“这当然可以,不然叫我们去看别人打枪吗?”
贾琏嗤笑一声,在路口遇上了神武将军冯唐、冯紫英父子两个,只见那冯唐年纪与贾赦仿佛,却满头浓密乌双目炯炯有神,这会子冯唐大喇喇地将朱红披风甩在一边耷拉在马上,眯着眼看贾赦、贾政所在的马车,很是不屑地道:“两位老爷那样怕冷?”
贾琏笑道:“父亲、叔父的身子都不大好,还是坐马车保险一些。”
冯唐嗤笑一声,牵着马走近了,铁掌往贾琏肩头一拍,“二小子随着我出城跑一跑马。”
“不敢跟将军比。”
“你这怂样,你好歹也是个将军。”
冯唐哈哈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