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闲叙了一阵子,从旁边小酒店定制的酒菜送了过来。薛宝钗也留下了,吃过饭又闲谈了一阵子以上方法的细枝末节之事,这才离去。
走时,薛宝钗的脚步都是轻的!
……
送走薛宝钗之后,院子里只剩下了薛虬、薛宝琴、香菱、小螺、郑海五人,至于薛宝琴的另一个丫鬟豆官,本是荣国府的人,贾母派来服侍薛宝钗的,现在自然是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了。
随后,薛虬给了郑海银子让他与小螺去买锅瓦瓢盆等炊具与日常用品。
而他则揣了些碎银,骑了马,自去找醉金刚倪二,开印社需要掌柜、技工等社会上的人,以前薛虬的身份注定了他与这些人没什么接触,而他来到这里不过一个多月,自然对这些人也不熟悉。
当然即使是不熟悉,因为京师布局的特色,工匠一般都居住在西北侧,商户居住在西侧,薛虬也可以慢慢寻找。
不过因为熟读《红楼梦》的缘故,薛虬知道《红楼梦》里有倪二这个人物,一项在市井厮混,又有些义气与热肠。
既然有便捷的路径,薛虬便不想自己费这些力气了!
因为放银的缘故,倪二在底层市井里很有名声,询问了几家商户,薛虬很快得知了倪二的行踪——最近他常在灞桥边的斗鸡场出没、放银。
薛家的生意以前并不涉及印刷,因此薛宝钗对于印刷这门生意是不熟悉的,不过顾名思义,她还是知道这印刷是与书画文章相联系的,因此笑道:“这印刷倒是一门子雅事,与你的身份倒也相配,只是咱家还没做过这个生意,你还是要小心,平时更要细致,不然赚的银子会都进了别人的怀里……”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金陵地区的护身符已经道出了薛家泼天的巨富,只是因为薛宝钗叔父、父亲去世后逐渐没落了。
而薛宝钗一家进京,除了因薛蟠的官司不得不跑路,来京寻求庇护外,送薛宝钗待选,到户部销旧账之外,其实也有着经济上的原因。那就是在薛宝钗的父亲死后,薛家无人打理,各铺子上至掌柜,下至伙计趁机偷的偷、拿的拿、卷铺盖的卷铺盖。
这样就让薛家迅的被掏空了,而薛蟠又是个浑人,待薛宝钗长大后,这股风气已经形成,迫不得已才来京师坐阵,但散落在各州府的当铺、木材铺子依然不赚银子,有的甚至在账面上还亏钱!
而薛宝钗虽然善于管家,熟读诗书,胸中却没有经纬之才,也只能看住京师里的几个铺子,一个女子也难以及远,对此并无良策。而也因如此家境日益落下。
因此说到这里,薛宝钗不由的深深叹了口气。
“姐姐,可是为铺子的事烦恼?”
见此薛虬微笑道。
“正是。你也是知道的,这些个人心可黑着呢!”
薛宝钗继续叹道。
“小弟倒有一策,或可解姐姐烦恼。”
薛虬继续笑道。
薛宝钗没想到薛虬居然有方法!因为这种事不仅是她家的痼疾,更是薛虬家的痼疾!他这二房被这痼疾都折腾的快油干灯枯了,也没见薛虬拿出什么良策!
她当然不知道薛虬来此不过只有一个月,而现在主动提及实在是因为被薛宝钗、薛蟠他俩的亲情感动!
也因此闻言薛宝钗随意的说道:“二弟,你有和良策,说说看看。”
薛虬没有说话,只是将茶几上他与薛宝钗的茶盏对调了一下。
而这其实正是薛家下面铺子难以管理的症结所在,一个掌柜的长久经营一地,人脉已经充足,利益也固化,集团化,就如唐时的藩镇割据一般。
而这样置换茶水毕竟是无礼的,纵然彼此的关系是堂姐弟,因此看到薛虬的这个动作,薛宝钗不禁一愣……
但是她毕竟是秀外慧中的女子,一愣之后,心里就有所明悟,渐渐的一抹笑意在她嘴角升起,而本来阴郁灰暗的眸里也突然有一点火光亮出。
火光越来越亮……“二弟!”
当薛宝钗脱口而出时,她的眸子里早已亮的犹如一堆火焰,眼角、眉间的笑容犹如春风盈面。
“哥哥,这个法子好!你怎么想出来的!”
薛宝琴也反应了过来,欢快的说道。俏脸上也明显露出了骄傲与崇敬混合的色彩。
“只是最近想着生计的事才想到的,不过这样做,一些细节还要完善。”
薛虬笑道。
“二弟快说!”
身子一探,薛宝钗匆匆说道。
“除了经常给大掌柜挪挪位置外,还要给二掌柜监察权,凡银子用度、铺子开销,进账入账都需二掌柜签字,以束大掌柜手脚。
其次实行大掌柜负责制,日常经营,伙计招募由大掌柜全全负责,若伙计偷窃、卷走金银也由大掌柜负责,大掌柜年底分成可提高一层。
再者姐姐以后也要有专门监督、巡视的人员,此事可慢慢计议。此事的关键是如何让监督巡视的人心甘情愿干这活……”
薛虬轻声而谈,薛宝钗与薛宝琴脸上的笑容却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而待薛虬讲完,薛宝钗深深的看了薛虬一眼,叹道:“二弟,姐姐我只当你已非吴下阿蒙,没想到你竟还有如此韬略!”
说到这里薛宝钗淡淡的笑了,笑容里包含着舒心,心里更是感觉有一座大山在背后升起……
贾环摆了摆手,笑道:“这也没什么出奇之处,想想朝廷用人之法就知道了,平常县令都三年一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