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嘴巴里吃着是苦的,咽下去的时候心里酸酸的,她还是一口不剩地吃完了那块暗藏着她对向以慎爱意的牛排。
刀叉与光洁的盘子碰撞出一点清脆的声响,她沉浸在缅怀过去的情绪里,以至于餐吧里气氛忽然变得热烈也不知道。
直到有人在舞台上开口唱歌,她双手一紧,不锈钢的餐具在餐盘里拉出一道难听的声音,却不如现在传入她耳里的歌声来得刺激她。
这明明是向以慎的声音,就算有人模仿得再像也骗不过她的耳朵。
顾知意难以置信地侧脸看向远处的舞台。台上的人戴着宽大的面具,把五官遮掩得很好,那身衣着分明就是刚刚给她解围时向以慎穿的那套衣服。
“长街变冷,有我陪你身旁;若是不必,就谢幕退下场……”
她耳朵一抖,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愣愣地盯着舞台,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左胸膛处快要爆炸,痛得她太阳穴嗡嗡作响。
他为什么要唱这歌?
不是抛弃过去的回忆了吗?
不是林若更重要吗?
那为什么还记得这歌?
顾知意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一片汪洋无际的海洋里,漂浮在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之上。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寻找答案,又该向谁提问。
她“倏”
地一下站起身,拿起挎包心慌意乱地想要离开。
阿秋见她这样突然动作,很是不解地拉住她,问道“怎么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红了眼睛,泪珠“唰”
地一下掉出来,手忙脚乱地擦掉无意间流出来的眼泪,结结巴巴地说着“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要先走了。账我已经结过了,之后再联系。”
“我送你吧,你这样我也不放心啊。”
阿秋也拿起自己装着随身物品的背包,想跟着顾知意一起离开。
一阵刺耳的话筒声让店内原本激动不已的顾客都捂了耳朵,诧异地看向舞台。
伴奏还在缓缓流淌,而向以慎却把手里的话筒放下,突然地不再唱了。负责舞台这块的服务生匆忙上台解释说是话筒突然坏掉了,需要换一个,接着把自己的话筒递给向以慎。
谁知他没有理服务生,反而把手里的话筒凑近嘴边,语调低沉“是我唱得不好吗?那边要走的客人。”
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在这间餐吧表演时开口说话。唱歌的声线相似还能糊弄糊弄说是素人模仿,可是连说话时候的音调声色都一模一样就必定是本人了。所以,他做了歌手后从没在这家餐吧开口说过一句话。
大家都只知道这里有个不定时来表演,唱功一流模仿向以慎很逼真的蒙面歌手,却从没想过这个人真的是向以慎。
听他这样提问,店内顾客一个个都回头看向要出大门的顾知意和阿秋两个人。
本来手已经放在大门的把手上了,听到他的声音,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一愣,停下了脚步。阿秋反应比较快,语气平和地回答“店里有规定必须要听完才能走吗?”
仿佛是想起自己贸然开口会暴露身份一般,他不再说话,却突然继续唱起来“朋友,我一直当你朋友;朋友,也只该去做朋友;若是朋友,知心的话也不曾说,距离太近也是错;朋友,我们算是哪种朋友……”
这是和他一样有名的另一位唱作歌手的成名曲。
她紧紧握着大门把手,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呜咽会从指缝中溜出来。这样的姿势,让背后看着她的阿秋觉得很担心。
微微弓着背,好像在抖似的,他以为顾知意是烧或者别的什么病,赶紧凑上前去看她。
顾知意一边想着这种场合唱别人的歌要不要给版权费这种无关紧要的烂问题来阻止自己去想向以慎这歌是不是在对自己说什么,另一边因为阿秋的动作,让她那张花猫脸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反而把他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