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琛白了他一眼,知道封恒在说自己喝了他的好茶好水还要拿他打趣不厚道。他想了想,也觉得最近封恒招呼自己是下了力气的,摸了摸鼻子,也不回话了。
不过他这边偃旗息鼓,封恒的目光却在他胖了一圈的腰身转了转,戏谑道:“表哥这一回回京,朝姨母许是都认不出儿子了。”
“那敢情好。”
魏琛还伸手摸了摸圆润的脸,十分得意。
说他胖他就胖吧,他不在乎,衙门正月十九开印后,他就要回京了,到时候路上餐风露宿,正好能瘦下来。话说回来,他养身上这点膘容易吗。
提起养膘这个词,魏琛便想起表弟前几个月写信与他说的事情,顿了下,道:“我觉得大表嫂身上有些古怪。”
魏琛是锦衣卫出身,这几年也跟着办了不少案子,虽不敢说是一双火眼金睛,但一个人的底细如何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摸了摸下巴道:“黄氏不像你说的是个弱质女流,前几日我看着她将厨房里一口起火的铁锅搬到地上,好家伙,那锅得有十几二十斤重了。她毫不费力就抬起来了。”
当时魏琛还真是吓了一跳。黄氏的表情就跟做贼一样,看着四下无人,灭了火之后才把铁锅又拿回厨房。魏琛想着黄氏在他面前温柔腼腆的模样,还真是无法把这一幕跟她重合起来。
他想了想,问道:“慎表哥有没有说些什么?”
要是黄氏身上真有事情发生,封慎作为枕边人,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能知道的。
封恒:“我问过大哥了。”
先前妻子病成那样,封慎便察觉出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封恒对着哥哥也没有隐瞒。他吐出一口气,道:“大哥说,嫂子与他忏悔,说是自己先前猪油蒙了心,听信娘家的话才会这么干,以后她会与娘家划清界限。”
先前从宋家新春宴回来后,黄氏也是主动交代了会抓蛇的事,说是刚进门时怕吓着他们,所以一直在隐藏自己。但当时看着众人都怕蛇,她就忍不住了。
他大哥倒是与他说过怀疑妻子有问题,这种夫妻间的感觉不足与外人道,只是黄氏说话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就连夫妻间的私密事都一清二楚,封慎拿不出别的证据,只得作罢。
魏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要是没有个妥贴的法子,这些事你们就别跟姨母说了。”
他那个姨母真的是一个好人,可心思也是真的敏感,一有点什么事就会杯弓蛇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偏偏她又嘴紧,要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谁都不能从她嘴里撬出半分。魏琛还记得小姨丈去世那一年,姨母愣是把所有伤心都忍在心里,别人看着还以为她对多年分居极少团聚的丈夫没什么感情,没想到那一年冬日她便病得差点步了小姨丈的后尘。
黄氏用命来请罪,这件事已经没有其他处置方式了,再告诉赵氏,只会让她徒增忧虑。
封恒叹了一声,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魏琛思虑一下:“不过你们还是要防着她再有害人之心。”
封恒无奈道:“大哥说他会好好盯着妻子。”
这阵子他们兄弟俩私下说了许多话,封慎怕妻子有问题会害了一家,年前知道真相时,便与他商量起了他成亲后的分家事宜。
他们兄弟之间素来没有矛盾,封恒也不愿意那么早就想到分家的事,可惜大嫂有害人前科在先,大哥实在不放心。
封恒估摸着大哥的想法未必能成,按封慎对分家一事的规划,黄家那一大家子听到消息,肯定要过来闹腾的。
第39章
见着封表弟对大表嫂娘家的人这般不看好,魏琛微微扬了扬眉,他这个表弟是最不爱说人是非的人了,向来十分绷得住,魏琛有些难以想象黄家人究竟难缠到了何种程度。
封恒却是就此打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大冬夜里,炉火温暖,茶汤鲜亮,又有亲朋在侧,说些什么不好。就算是为着他辛苦烧炭煎出来的好茶,也得配些惬意舒心的话题啊。
可他不愿再说下去,魏琛倒是真起了兴趣了,虽说他平日里办案会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但让他把这些猪朋狗友引到他娘面前是不可能的。姨丈好歹是个两榜进士,怎么会给儿子结这么一门亲事。
封恒自己引起的话题,见着表哥一幅不听完八卦不罢休的模样,无奈道:“我就不相信朝姨母先前没跟你说过。”
黄家的事在亲戚中都传遍了。
魏琛摇头:“我娘就不爱跟我们说这些,你还是从头说起吧。”
封恒想了想,道:“也不是什么秘密……”
跟黄家的这门亲事还要追溯到封恒祖父那一代。封恒祖父小时家中贫寒,未考中秀才前,一家人受过黄家老太太的接济。当时为了报恩,祖父就亲口许下了结亲的诺言,他考中进士后,黄家拿着信物上门要求他兑现承诺。
祖父倒也守信,家中三个儿子,大儿子正好适龄,便让大儿子与黄家姑娘订亲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大儿子科考路上被歹人所害去世了,黄家见结亲不成,就想要把结亲的人换成封恒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