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家仆急忙上前回话:“他来找人,说是他家夫郎在咱们府里。”
史管家这才抬起眼,往严鹤仪这边瞧过来,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之后,突然又换了一副笑脸:“哦,是严先生啊。”
之前,贾员外也买过几次严鹤仪的字画,因此,这位史管家也认得严鹤仪。
史管家走上前来,客客气气地道:“严先生,我一直在这儿守着,没瞧见有什么人进来,先生去别处找找吧。”
严鹤仪焦急地道:“有人说看见他跟着你家员外过来了,劳烦让我进去,见见你家员外。”
史管家颇有些不耐烦:“里面的确没有你家的什么夫郎,快走吧。”
自己方才明明听到那个家仆说了,贾员外有带人进来,因此,严鹤仪笃定元溪就在里面,也没心思同史管家多啰嗦,径直便要往里闯。
史管家给大胡子家仆使了个眼色,大胡子家仆急忙伸出手来,拦在严鹤仪面前:“哎,你不能进。”
家仆愈是阻挠,严鹤仪便愈觉得不对劲,冲开拦在前面的家仆,边往里走边喊着元溪的名字。
史管家厉声吩咐道:“愣着干什么?把他打出去啊!”
几个家仆得了命令,急忙追了上去,抓住严鹤仪便要往外拖。
别看严鹤仪一副文弱斯文的样子,身上却是有那么一把子力气,这一点元溪再清楚不过了,在严鹤仪那身灰色长衫下面,藏着怎样骇人的力气。
另外,现在的读书人大多是文武兼修的,君子六艺都能略知一二,虽不说什么骑射精通,起码对于一些简单的招式还是知道的。
平日里又经常上山砍柴采药,绝对不比在富贵人家府里养着的家仆逊色。
就像元溪这样的哥儿,若是被严鹤仪禁锢在怀里,那是丝毫没有挣扎余地的。
那个大胡子家仆是其中最壮的,他被严鹤仪甩开手之后,登时便又站起来,对着严鹤仪的脸就是一拳。
严鹤仪被其他家仆分了神,硬生生接了这一下,往后踉跄半步,嘴角渗出些殷红的血来。
里面又冲出几个同样服色的家仆来,严鹤仪虽有力气,却终归是三拳难敌四手,几次往里冲,都被逼了回来。
他头上挨了几下,有些晕,脚下没站住,往前倒了一下,一只膝盖着了地。
史管家叫了声「住手」,负手远远地站着,嘴里冷哼一声:“严先生,你这是何苦呢?说了你家夫郎不在府里。”
“快走吧,你现在走了,我们府上便不追究你私闯民宅、胡乱伤人之罪。”
严鹤仪使劲儿拧了拧眉,轻轻抬起头,眼底逐渐溢出些血丝来,他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一字一句地道:“把元溪还给我。”
说完,他支撑着站起来,又要往里走,史管家挥了挥袖子,家仆们又围了过去,同严鹤仪打成一团。
——
元溪跟着贾员外进了府,便被他引进了内院,站在院子里等着。
等了一会儿,屋里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碎在地上的声音,接着便是贾员外的一声惊呼,似乎是摔了,东西噼里啪啦往地上掉。
元溪有些担心,见四周也没旁人,便进了屋,正好瞧见贾员外倒在地上。
他赶紧过去要去扶他:“没事吧?”
贾员外顺势握住元溪扶他的手:“无事,别担心。”
眼前这人年纪虽已够得上做自己的父亲,元溪却仍觉得有些不自在,轻轻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贾员外反手扶住元溪的肩膀,撑着他站起身来,然后捡起脚边掉落的那幅画,颤颤巍巍地打开,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这是上回小公子卖给我的字画,我命人装裱好,就挂在床头了。”
“方才啊,我踩在椅子上去摘这画,不小心脚下踩空,这才摔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轻触着上面元溪写的那几个字:“还好,没伤着这字。”
元溪觉着有些不对劲,问道:“贾员外,工钱呢?”
贾员外不理会他的问题,而是指了指周围:“元溪,你瞧瞧我这房间,喜欢么?”
元溪被问得一头雾水,转头在房间里粗略地扫了一圈。
这应该是贾员外的卧房,精致又古朴,四折紫檀屏风雕着「梅兰竹菊」四君子,桌案上燃着高脚香炉,床栏也浮着暗纹。
除了这些寻常物件之外,三面墙壁上还挂满了字画,瞧着都不是出自什么名家,但也能看出作画之人的功底。
不过,元溪也没心思仔细瞧这些,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便轻轻拱了拱手:“贾员外,我先告辞了,工钱还是麻烦您亲自去送吧。”
贾员外身形一闪,拦在了元溪面前:“别急啊,元溪,我也不绕弯子了。”
“小公子字写得好,人也周正,老夫见了一面便念念不忘,有意聘你为夫郎,如何?”
“你若是跟了我,想要多少钱都行。”
元溪冷冰冰地道:“我有相公了。”
贾员外哼笑一声:“你是说严先生?那不是还没成亲么?”
元溪不想再理他,迈步便往门口走,谁知刚走到门口,面前的两扇门便飞快地关上了,元溪赶紧去推门,却现门已在外面上了锁。
贾员外缓步往元溪这里走着,嘴角露出森然笑意:“元溪,跟了我吧,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想要什么便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