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一直不以为意,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禁锢了夏文月将近二十年,若不是夏文月足够坚强乐观,怕早就活不下去了。这样的弥补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告诉夏眠,她可能想错了,事情似乎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毛志山走到夏文月面前,掏出一个存折交给她,“你带着孩子们去吧,这些钱暂时够支撑你们一阵子了。”
“家里那边我去挡几天,也收拾一下咱们的东西。”
毛志山道,“然后我也去找你们,到时候我去挣钱,咱们一定把孩子们都供出来。”
夏文月没看存折,而是先打量了一下毛志山道,“你不是在梁家湾吗?怎么这会儿过来了,那边过来都没车吧。”
毛志山笑了笑,满脸沧桑眼底却有光,“我跟工头请了半天假,搭了老乡一段车,再走几步就过来了,你知道的,我腿脚快。”
夏文月有些心疼,“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跑过来也不能咋的。”
毛志山笑了笑,“不看一眼孩子们我不放心,本来也是想着把慧梅送走的,没想到正好有机会。”
“如果能走,你们就都走。钱应该够的。”
夏文月道,“就你藏的那点私房,能够……”
夏文月看到存折上的数字不由顿住,惊呼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攒的。”
毛志山摸着头难为情的笑道,“从你生咱们慧梅的时候就开始攒了。”
“原本想着等攒足了钱,咱们一家子就离开这里,可一直怕亏待你和孩子们,总觉得钱不够。”
夏眠记得,夏文月十七岁生毛慧梅的时候难产。
也就是说,之前在毛家逆来顺受的毛志山,在夏文月难产的时候,开始计划着离开毛家。
虽然因为能力、见识以及受人鄙视的社会环境让这个计划的筹备长达将近二十年。
可是一个只拥有一块钱却一直努力要给你一百块的真心,没有人有资格鄙视。
夏文月已经红了眼眶,在孩子们面前无所不能的母亲,这会儿在丈夫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志山……”
毛志山也不好受,他抬手拍了拍夏文月的肩膀,“是我没本事,让你和孩子们跟着我吃苦,我本来想着这两年慧竹也大些了,就可以张罗了,只是没想到正好撞上这么个好机会。”
毛志山终于看向夏眠,似乎有点怕给夏文月丢脸,他的神情有些局促,声音也努力粗了一些:
“眠眠是吧?你二姑和孩子们就拜托你了,我这边安顿好了你告诉我地址,我就去找她们。钱我也会赚的,你别担心。”
这也是一个被社会压着腰却依然认真活着的人。
夏眠笑起来,“那太好了,二姑夫你到底是男人,能给我们撑门户,我一直还担心我们都是一堆女人孩子,总归不放心呢。”
毛志山一愣,眼底泛起亮光,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极力压抑着哽咽道,“嗯,姑父到时候给你们撑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