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丫头婆子个个都是人精一样,在侯府里摸爬滚打并非一日两日了,哪个看不出来这姨娘是怄气去的,只当着世子爷的面并不好直说,只得绕着弯子与他道。
她众人平日虽不在正和院里伺候,但碍不住知道这李姨娘十分得宠,光纳妾之礼便铺张的风光体面,怎料一经之前一事,众人才知,常听的“得宠”
实际也不过如此。
闻得此言,楼世煜心里便是沉重两分。他也不再多言,转身便出了亭子,大步朝着那家灯火通明的酒楼而去。
众人见他转身就走,俱上前追了两步,张了口有心喊一句我众人该如何办时,却又没那个胆子问他,只好提着心在原地等候,盼着他早些回来稳当过了青江才是。
他脚步又急又快,显然是心下十分担忧焦急。
心下一则恼自己思虑不周将她留在亭内;二则又是恼她行事不分轻重,在明知他要回来的这个当口上,竟擅自进了酒楼。此处地处城郊,酒楼里最是鱼龙混杂之地,若是被人打上主意,她身旁虽有自己留下的护卫,但到底寡不敌众,一旦被人盯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时间他健步如飞,身后紧跟着的小厮与护卫俱跟着加紧步伐,跟在身后疾跑起来。
楼世煜一进酒楼,便见里头有不少袒胸露乳、衣着恣意的江湖人士,正围坐一桌吃酒划拳。荤话淫。语不断传入耳中,带着令人作呕唾弃的腥臭之味。他略沉静下来,一双眼睛阴沉地将店中之人打量一回,随后便直接唤来掌柜问话。
那掌柜见他一身华服,虽是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公子爷,但总算晓得是个身份不俗的,因笑眯眯地回道:“爷只怕走错了人家,黑灯瞎火的夜里,哪个姑娘家会进这里来?定是记错了罢?”
楼世煜声音一冷:“上前带路,待我看过再说。”
那掌柜的面容亦是一变,淡淡笑道:“爷这是……”
又见他身后跟着不少带刀护卫,恐店里又要生起一桩风。波,便只好零时改口道,“得,这便领了您去!”
这样的落雨天,酒楼的生意是再好不过了。
掌柜的领着他一路上挨间挨门的打开来给他看,期中倒是撞见不少风流事。
有那胆小者不知惹上了何祸事,待人走后关上了门都还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更有那生性不讲理的浑人,见自个的好事儿便人撞上了,撸起袖子就想动起手来,可一看对方人多,且穿戴不俗,便只好哼哈两声,砰地一声合上房门,算是解气。
人未寻着。
楼世煜自酒楼出来,立在门前许久无言,心下一寸一寸的凉起来。他拳头攥得死紧,正是有些不知所措之际,眼角余光便瞟见雨地上冲淡的几滴血印,他蹲下。身子一看,心里没来由便是一紧。
恰在这时,全儿低声惊呼:“爷,这处也有!”
楼世煜顺着他走过去,许是这血才刚流没几久,这会子雨水一冲虽是被冲淡不少,但只要去细看,还是能看出来是血。
全儿与福儿二人亦是跟着不安起来。
他众人紧跟在世子爷身后,一路顺着血印子走竟来至了江边。
全儿正要开口说话,便见自家爷猛地便在江边蹲下。身子,他不明为何,近前一看,便将他手中捏着一只满是泥泞的绣鞋,此刻正拿袖子细细擦拭。他提着灯笼上前一照,才看清是一只不及手掌长,绣工精美繁复的玲珑绣鞋。
他手上一抖,提着的灯笼便就一下滚到了地上。
停在了世子爷的脚边,将他一张英俊发青的脸庞映照的一清二楚,他与福儿两个一齐骇得腿软,跪在他脚边便道:“……爷,许是别家女子丢的呢?”
楼世煜手上微抖,他起来,负手站着。
到了这个时间,语气竟还沉静的令人惊叹,他对着两个小厮道:“你二人一人渡江去对岸,让老太太众人先回府,便道姨娘身子有恙,暂且耽搁着,好了便一道回府。”
停顿一下,又对着一众护卫道,“派几个人去将酒楼掌柜的押过来。“
手上绣鞋被他藏入袖中,他并不相信那小丫鬟会被人推入江中,更无可能自寻短见,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在挣扎中丢失了小鞋,既是在江岸边捡到的,那必是在登船时丢的,眼下有着八成的可能是被人掳走了。
楼世煜身体一阵僵硬,努力克制住愤恨与心痛,暗想此事不好声张,一旦声张出去不说他脸上无光,便是那小丫鬟日后也没法见人,她肚里的孩子更是没了指望与前程。
未过多久,酒楼的掌柜已经被押过来。
楼世煜未开口,只抬手示意属下将他脑袋按进江里,待他快要断气时又给拉起来,反复如此几回,掌柜的总算忍不住这般痛苦的折磨,崩溃地哭出来:“饶命饶命!小的说,小的全都说!”
楼世煜示意属下停下来,便静静听他道:“……那、那女子进来没多久,便被人给盯上了,这样的事儿基本隔个没几日就要发生一回,小的早也不当做一回事儿了……”
见他唠唠叨叨总也说不到重点,身旁便有人一脚踢过去,掌柜的“唉哟”
一声,抽着冷气又道:“打她主意的人是小的店里的常客,生得腰圆膀粗功夫倒有个两下子,况他一来就是一伙人,个个都是糙汉子混蛋人。
那女子身旁的两个护卫过了不到十招便就一命呜呼了,不光如此,便是身旁那一个想要护主的老妈子,亦被一脚踹的撞到柱上当场就断了气。至于那女子与剩下的两个丫头,则是跑的跑了,被救的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