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明宫,高言许还在议事,乔姿蓉离开这事没人现,葡萄服侍她洗漱过后重新躺下,乔姿蓉却已经没了困意,她有心想去打探子楚入宫是为了什么,却又深知这事儿指望不上葡萄。葡萄除了忠心,便只有做饭这一个技能,平日里也一根筋,脑子不那么灵。她又担忧起蜜桃来,还有翠儿,她心中有些愤恨,恨背后害她一家的势力,又有些期待,若是能再来一次,那该多好……
正胡思乱想着,天已经蒙蒙亮了,高言许从殿外回来,脱去了身上的披风,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烘热了身子才进来寝殿。高言许坐到榻上,试了试她的额头,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乔姿蓉装作刚睡醒,睁开眼睛瞧他,借着烛火,看得出他有些憔悴,下巴上有青涩的痕迹长出来。她轻声问:“陛下累么?”
“你睡吧,我等一会儿还要出去。”
“蜜桃找到了吗?”
高言许轻微地点了点头:“前日你身子不适,遣她来寻我,不曾想未能见到我,于是她出宫去寻你家里人了。子楚得了消息进宫来了,蜜桃此刻正在太傅府里,你别担心。”
乔姿蓉心里咯噔一下,这不符合规矩,高言许到底在隐瞒什么?她心中疑惑,但却未表露出来,她嗯了一声:“那便好。子楚走了么?”
“走了。”
高言许道,“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陛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忍不住问了句。
高言许微微一顿:“没事。年关将至,事情总是多一些的。”
魏冲匆匆忙忙进来,正想说什么,高言许一摆手,魏冲便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候着。高言许起身道:“你睡吧。”
乔姿蓉也跟着起来,高言许想拦她,她摇了摇头。乔姿蓉从架子上拿了披风给高言许披上,帮他系上衣带,像往常那边对他笑了笑:“陛下早点回来。”
高言许也笑了笑,用难得轻快的语气道:“别太粘人,都是要当人阿娘的人了。”
乔姿蓉哼了一声,转身上床背对着他躺下了。
高言许默默看了一眼,跟魏冲出去了。
没一会儿,天彻底亮了,乔姿蓉始终没睡。宫女进来伺候她洗漱,她仔细看了看竟然是若水,御书房的大宫女。
“娘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奴婢说?”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若水便问了出来。
本想搪塞过去,可乔姿蓉转念一想,以她前世对若水的性格,若水在御前行走,本也不是这样多嘴的人,或许也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消息,于是乔姿蓉问道:“皇后娘娘这几日没有来么?”
“太后这几日身体不适,皇上命皇后娘娘为太后祈福,正在宫里抄经呢,怕是要抄上半个月。”
若水说完给乔姿蓉倒了杯茶,润润喉咙。
乔姿蓉哦了一声,已然明了,便没再继续问下去。
若水伺候完了乔姿蓉汤药,才退出去。大殿内又只剩下乔姿蓉一个人了,她摸了摸肚子,暗暗祈祷,你这小子结实一些,别再折腾了。
凌霄宫失火一事,内务府最后查清楚是小厨房走火,罪魁祸竟是那个压死在大殿柱子下的宫女,因为贪睡酿成大祸。这理由说出去没几个人相信,但盖了印结了案,便也不由得不相信。
凌霄宫修葺需要时日,又赶上十公主大婚,宫内腾不出人手,高言许便下令让乔姿蓉搬去了长明宫的偏殿,长伴君侧的荣誉可算是头一份。言官多有微词,可乔姿蓉肚子里是皇家头一胎,再加上最近不太平,他们也就识时务闭上了嘴,不再去戳皇帝的肺管子了。
住在长明宫倒是安全,只是她行动多有不便,暗处那些影卫不知在哪里看着自己,她没能再去宸妃宫里,也不知晓高天琪如何了。如今唯一能做的,便也只有等了。
冬至这一日终于来了,瑞雪漫天,整个皇宫被笼罩在白茫茫之下。
十公主出嫁,大吉。
高言许牵着她站上了城墙,一众妃嫔早已等在那,多日未见的皇后仍旧端庄大气,见了乔姿蓉,甚至走了几步,拉过她的手,一番的嘘寒问暖。只是在她知晓所有真相以后,往日里种种的爱护,都成了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迎亲的队伍便是在这里候着,乔姿蓉远远地看着乔子楚在人群里,他似乎消瘦了许多,但仍旧英俊,脸上有着少年郎的意气风,姐弟两个遥遥对视了一眼。尽管离得太远,乔姿蓉看不清弟弟的表情,可却仍旧知晓,他在看着自己。
公主拜别了太后,花轿一路从太后宫里走到皇宫门口,作为皇长兄的高言许,要为妹妹举行送嫁仪式。乔姿蓉看着高言许走下去的背影,强忍着叫住他的冲动。她心里紧绷着,眼睛在他的背上怎么也挪不开,高言许似乎是感应到了一般,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快走几步回来了。
“陛下……”
她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只能是换上以往那样讨好的笑容。
高言许一把抓住她的手,把一个暖手炉塞进了她的手里:“别冻着,你那个暖炉不如这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