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还想拿上外套和礼物,刚踩上地面,车门下一秒便合拢。
轿车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陈听晏站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原地待了片刻,想不到去处。
最后回了桐角巷。
青石板上铺着红色鞭炮纸屑,巷口到巷尾全是饭香。
陈听晏找到四号宅,发现雕花铁门上着锁,迟钝地回忆起她在微信里说过,她们一家去奶奶家过年了。
所以还是白跑一趟。
陈听晏原路拐回巷口,坐在石头台阶上。冰冷的石板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骨缝里,他微微打个寒蝉。
活动了下冻到僵硬的指骨,他又站起来,找到一个石阶交错搭出的台间,拨开枯萎垂落的花叶钻进去。
光秃秃的藤蔓枝条被风吹的簌簌作响,石板将路灯隔绝在外。
小台间逼仄到直不起身,陈听晏屈起腿,觉得自己像条可怜的丧家犬。
他低头看见手腕上裹着的那圈纱布,突然回想起了那种温热的液体从皮肤上流淌而过的滑腻恶心感。
胃里一阵翻涌。
–
吃过年夜饭,离十二点还很早。
大人们围着客厅里打牌,苏从意无事可干,带着小孩去院子里放烟花。
她性子活泼又没架子,小朋友们都喜欢黏在她旁边,叽叽喳喳叫姐姐。
闹腾一会儿后,苏从意被吵的耳膜疼,把苏运庭买的小鞭炮发出去,顺走两只仙女棒,找个角落躲起来。
虽然还不到零点,群消息里已经开始叮叮咚咚地冒出各种新年祝福。
苏从意坐在小马扎上,挑着回复了同班好友和倪焦柯溱他们,最后又点开陈听晏的聊天框。
半小时前发的消息,他还没回。
不应该吧。
难道也在等春晚?
苏从意按捺不住想知道他在做什么的心思,手指划了下,拨去视频电话。
这还是她第一次给陈听晏打视频,趁那边未接通,苏从意赶紧对着手机屏幕扒拉两下凌乱的长发。
镜头闪了闪,屏幕转换。
苏从意眼睛一亮,立马乖巧地冲着手机招招手:“陈听晏!”
“……”
手机屏幕里昏沉一片。
没有人出声。
苏从意以为是自己信号不好,举着手机换了几个方向,依旧没有见到对方的脸:“陈听晏?”
她又喊了声,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屏幕,“你可以看见我吗?”
收音孔里发出细微声响,似乎夹杂着夜风和枯草叶子被碾碎的动静。
好半晌。
那边传来低低地一声:“嗯。”
终于听到陈听晏的声音,苏从意松了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你那边光线好暗啊,你在家里吗?”
“没。”
“你不在家?”
苏从意自动脑补,“你是不是在外面看烟花啊?听说西广场十二点整有烟花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