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光拉呱了,还没下茶叶。茶叶在哪了?”
刘楠说。
“你准不知道,我下吧。”
刘父停下电动车,往北屋走来。
刘父从八仙桌后的几柜中拿出了用塑料袋包起来的红色铁罐茶叶,潘修礼从刘父捻茶叶的动作和铁罐口少许的灰尘可以判断出,刘家是好茶之家,平常待客、自己日常饮用也是常喝茶的。刘父下的是茉莉花茶,农村老家常喝这种茶:没有太多的鲜茶味道,比白开水喝起来有滋味、有颜色,就是好茶。
“你跟刘楠是一起上的学?”
刘父边递茶杯边问道,潘修礼赶紧起身接过茶杯,“嗯,初中同学。”
刘父接着又问了在哪上的大学,做的什么工作,家里的基本情况是怎样的。刘母也进了屋,听着潘修礼和刘父的对话,时不时插两句,你家的门是不是朝西,你父亲是不是叫什么名字,我跟你父亲还是老亲戚呢。潘修礼一一答是,笑着假装惊奇,其实他知道农村地区都是亲戚连亲戚,想搭关系容易着呢。
“我说,晌午了,我做了点菜,小潘将就着吃吧,别嫌孬!”
刘楠嫂子早已站在门口,找了个说话的空档插话道。
“哎呀,嫂子,让你受累了!你看看,做啥菜呀。”
潘修礼赶紧起身。
“受啥累!就是家常菜,就在这大桌子上吃吧。”
刘楠嫂子说着就开始往桌子上端菜,刘母、刘楠也帮忙端菜、拿筷子,潘修礼准备往厨房里跑,被刘父和刘楠哥哥拦下了。不一会,一桌子菜上齐了,土豆丝、豆腐皮、青椒,刘父借口有事先走了,以后潘修礼才知道刘父不擅饮酒,这种场合让刘楠哥哥代替就行。刘楠哥哥与潘修礼一起吃的饭,也喝了一点酒,具体聊的内容潘修礼也记不清了,反正主旨意思就一个:好好待刘楠,有事商量着来。临走的时候,刘母明确的说,虽然潘修礼与刘楠是同学,早就认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媒人也要请,只不过太繁琐的程序可以简化。
潘修礼回到家跟潘父说了这个意思,一向比较寡语的父亲突然话多了起来,问了很多细节。婚事最主要的是媒人,潘父第一时间想到了他的表哥——刘母的娘家同村人郑传文,而且想到了就打电话,也不说具体啥事,确认郑传文在家后就直奔过去了。潘修礼涉世未深,之前有事也是跟潘母沟通,跟潘父沟通还是第一次,对潘父的话也只能听着。
潘修礼跟着父亲见到了表伯父——表伯父的母亲就是潘父的亲姑妈,潘父说明来意,表伯父当即表示特别荣幸做这个媒人,但觉得自己做媒人又欠缺点什么,短暂思考后决定拉着他的好哥们郑传禄——刘母的亲二哥一起做媒人。三人招呼也不打,直奔郑传禄家中来。郑传禄正听着单田芳的评书《杨家将》,家门口的小土狗狂吠了起来,紧接着小土狗被踢了一脚并怒喝“不认得了嘛?乱咬!”
,小土狗登时没了刚才的威风,但还是趁前面的人不注意对着后面的两个陌生人叫几声。郑传禄定眼一看,来人正是郑传文,后面跟着一对父子。郑传禄赶紧招呼进屋。
“我说,禄哥,我给你带来一个老熟人”
郑传文笑呵呵的说道。
“谁呀?我说看着也眼熟。”
郑传禄哈哈大笑,盯着潘父看。
“是我呀,潘子,小时候过年走姑家还跟你一起玩!”
潘父对着郑传禄说。
“潘子呀,我说谁呢,不就是你那姥姥家的小表弟!”
郑传禄转头对郑传文说。三人有说有笑,纵是几十年不见的儿时玩伴,也亲切无间隙,郑传禄老伴更是直接端上了酒菜。潘修礼就坐在旁边听着,插不进话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潘修礼听着他们东扯葫芦西扯瓢的聊了很多,有小时候的事,有没听过的人名和老说法,也有今天要说的做媒人的事。一个下午的时间,算是搞定了两个媒人:一个表伯父,一个刘楠舅舅,用表伯父的话说,“这可是到哪里都找不到这么合适的媒人”
。两个媒人决定,明天去提亲,表伯父儿子开车,潘修礼带着两盒烟。
第二天,两个媒人并潘修礼和表哥一行四人到了刘楠家门口,刘父出门迎接进北屋,刘母下茶倒水,刘楠哥哥陪客递烟。郑传文开口道:“别看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今天来跟往日不同,是以媒人的身份来的,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来的。所以呢,咱把这桩好事做好了,大家伙都高兴,你说是这个理吧,哥哥?”
说完看着郑传禄。
“咳,那还不!按说呢,我这个当舅舅的不太合适当媒人,两个孩子愿意,这个媒人不就是走走过场嘛,我就应承下来了。你说呢,姊妹?”
郑传禄看看刘母。
“噢,两个哥哥说的是!那您俩咋说,咱就咋办吧。”
刘母笑着说。
“那我就说说吧。按照咱们老传统、老风俗呢,咱这个程序基本上分恳亲帖、允亲帖、大小号、小见面、大见面、送棉花、下柬。孩子们愿意,咱这程序也就能省就省,省点事,也省点钱,咱把这钱放到日子里不更好嘛!我说,恳亲帖和允亲帖就做一回吧,小见面大见面也合成一个就行,后头的程序呢,咱家的老人们办了就行,现在年轻的都忙,也没那么多空。”
郑传文说罢看着大家。众人纷纷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