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久津仁步子都沒有停頓的。
櫻井花倒也沒有在意,跟了上去。走著走著,她伸手拋了一下店長送她的草莓飲料,沒接住,哐當地砸在地上滾了一圈。她縮著肩膀,跟做錯事的小孩似的等易拉罐停下來,才小跑著過去把東西撿起來了。
摔在地上,草莓飲料的罐子有一塊凹進去了。
碳酸飲料經過猛烈的搖晃咕嚕嚕的,櫻井花觸摸凹進去的那塊,裡面似乎有海嘯颶風在盤旋。聽著跟她的心跳似的。
櫻井花想:好像有點彆扭。
櫻井花覺得自己和亞久津的熟悉程度好像有點進展了。單方面的。
當然,這是基於她自己的心態略有變化了。起初她碰壁了還嘗試過幾次,她對亞久津不太了解,只覺得對方可能就是純不喜歡社交,所以放棄了一段時間。但是在便利店裡面突然間被對方幫了一次的行為像是湖面上薄薄的冰層被擊碎,盪起來陣陣漣漪,讓櫻井花那顆得和同居者好好相處的想法又死灰復燃了,她通過這段時間觀察下來,看他偶爾的行為以及和優紀的互動,櫻井花明白了一件事——哦,傲嬌啊。
還是那種把這種早就退環境的屬性發揮得淋漓盡致的那種,對待身邊親近的人也能做到非常明顯的心口不一。
但也只對親近的人就是了。
對不熟或者沒那麼熟的人可能就是離我遠點、是不是想挨揍這種完全沒有嬌的態度了。
櫻井花如果再陰暗點,她內心的想法可能就直接奔著「那我騷擾他他是不是還得自己偷著樂?」這種變態的模式一路發展下去了。亞久津仁的態度則是沒有任何的變化:我回復了,回復了沉默;我給反應了,給了無視。
櫻井花頭一次覺得他這種態度真是處理人生難題的一大利器,她都要覺得「テメです」是自己的小名了。櫻井花的積極樂觀完全沒能改善兩個人的關係,偶爾櫻井花也會思考她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她不應該是改善關係,而是應該先和對方建立個關係。
這個雙休日優紀難得休息,櫻井花拜託她和自己一去市採買東西,雖然亞久津優紀已經體貼得準備得很完善了,但有些東西還是得自己挑選。
她和優紀一起推著行李箱走在大型市裡面,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很難以描述的感覺。
優紀從小一個人帶亞久津仁,已經在生活的磨鍊裡面進化成為了完全顧家型女人,她一開始講到打折的水果和熟食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櫻井家的富庶程度,櫻井花應當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但櫻井花是一個非常擅長傾聽的人,她點了點頭,問:「那哈密瓜什麼時候打折呢?」
櫻井花覺得這像是姐妹逛街——就是輩分不太對——或者是母女逛街,這種狀態櫻井花很少在和後母相處的時候體驗到,有的時候也會羨慕在母親懷裡面撒嬌的弟弟妹妹。她們逛了很久,櫻井花盯著出爐的栗子蛋糕發呆,優紀發現後,櫻井花問:「這種和蒙布朗有什麼區別呢?」
優紀解釋了一遍,笑著問道:「小花也很喜歡栗子嗎?」
也字讓櫻井花心裏面打定了主意,她也跟著彎眼笑得開心,「那我想多買一點回去,優紀小姐等下能幫我拿嗎?」
臨近四月,校園裡面一片青蔥,山吹的女孩子們換了短裙,白色的立領外套能遮擋一些嚴寒,櫻井花覺得山吹的校服還挺好看的。她和嘉田和美坐在椅子上聊這兩天學校裡面的事情,主要是嘉田和美在單方面話癆,櫻井花靜靜地聽,這段時間的相處讓櫻井花明白了這位朋友直率八卦的性格,她大概也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孩子,前幾次出去吃飯的時候都是嘉田和美搶著付錢,養成了有話就問的直性子,些許是沒有生活和學習上的壓力,對現實裡面的八卦非常感興。
聊著聊著,嘉田和美不說話了,她眉毛一挑,櫻井花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了松下明野站在他們面前。
抱著一沓作業的松下面無表情,他好像剛從辦公室回來,他將作業放在嘉田和美到桌子上,很自然地轉達了任務:「英語課代表,這個老師讓發下去。」
嘉田和美不情願地鼓了鼓嘴,站起身的時候,卻對櫻井花露出來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奇怪眼神。
櫻井花沒太讀懂她這個表情,察覺到松下轉交完作業還沒離開。
櫻井花:「班長。」
松下大概是有話要和櫻井花說,他扶了下眼鏡,語氣平波無瀾,聽起來和教導主任說話的方式挺像的:「班主任讓我多照顧你,」他開頭這句話似乎就把他所有的行為定性了,「四月份會有一次月考,你最近作業錯得有點多,如果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來找我。」
櫻井花:……
櫻井花:「好,謝謝班長。」
她應付現在的學業確實有點吃力,主要是近兩年的學習空白期讓她幾乎把能忘的知識點全忘了,她休學的那兩年,櫻井家為了讓她能好好振作起來,主打的是一個溫懷政策,別說學習了,有的時候她想給自己做點吃的,櫻井全家都跟她要自殺似的提防萬分,直到日子久了,那如臨大敵的架勢才有所好轉。
別說錯得多少,現在還能做出來一部分題,櫻井花就已經很為自己自豪了。
不能察覺對方的心理活動,松下對她表面上溫吞的態度似乎還算滿意,繼續道:「學校附近有很多不良少年,你如果想要好好學習的話,最好不要和他們接觸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