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死死紧攥掌心,隐忍克制着心中酸涩,随后便将自己身上的那件外衫脱下递给郑晚瑶:“另外您要的崭新衣裳和疗伤药已经准备好。”
卫渊面无表情打量了一眼那位半跪在地上的少年,他身形看上去极为瘦削单薄,浑身上下也就只有那张脸能看,可是那极为罕见的白色长发和野兽般的绿瞳,很明显就是为人厌恶的不祥征兆。
可就是这般卑微下贱的奴隶,却轻而易举得到殿下亲昵无比的奖赏。
“行,把衣服和药给他吧。”
郑晚瑶将那件尚且温热的玄墨外衫披在身上,这才感觉暖和了些。
十五的伤虽然看上去溢出血很严重,然而黑贩下手的时候力道控制地很精准,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是。”
卫渊这才缓缓朝那奴隶走去。
而卫渊在打量少年的时候,那人也同样用充满探究的眼神盯着他。
打从见到这个护卫起,十五就下意识反感,毕竟卫渊当初不仅提出要一根一根掰开自己的手指,而且还暗示主人最好不要买下奴隶。
“谢谢主人为我准备这些。”
少年身上罩了一件松松垮垮不是特别合身的外袍,他并没有松开郑晚瑶的尾指,反倒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拉过勾就算数,刚才的约定,十五已经全部记在心里。”
十五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讳卫渊,甚至还能朝青年无辜一笑,仿佛在说这是与郑晚瑶之间的小秘密,任何人都不能再掰开他的手指。
卫渊冷冷地盯着他:“放肆,殿下岂是你能随意拉拉扯扯。”
话毕,他手中利剑是毫不留情对准了那奴隶的脖颈,暗卫眼底寒冷凛冽的杀意倾泻而出。
可少年攥住郑晚瑶的手指反而愈发不肯松开,他只苍白着脸神情不安道:“主人,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一时间,两人都同时望向郑晚瑶。
空气中难得有片刻的寂静。
“无知者无罪,他如今还不知道本宫的身份。”
郑晚瑶借着卫渊的手,将那柄利剑收回鞘中,她一路舟车劳顿本就没睡好,所以这会打算先行离开:“待会十五上完药后,你带他先行回去。”
可一旁的少年闻言,却低着嗓音自嘲般笑了笑:“真羡慕护卫大人事事躬行,不像我什么都不会,连上药这样简单的事情,都从未有人教过我。”
他垂下眼眸时,细细密密的睫毛软而微卷,声音也轻如三月细雨。
卫渊:“……”
卫渊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少年的言外之意。
所以他面无表情地提前接话道:“属下确实事事躬行,并且善于替人疗伤,殿下,这样吧,不如让属下来上药,这样也能快些启程。”
卫渊甚至没给这奴隶继续开口的机会。
“好,终归你来的话比较放心。”
郑晚瑶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所以将一切交给卫渊之后,便唤了附近的金吾卫打道回去。
于是湖边瞬间就只剩了卫渊和十五。
“殿下公主之躯,岂非你能僭越。”
青年眸光冰冷,宛若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