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开墓的工作是附近的人们推荐给阿宴的,他们这么热心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当中的抽成丰厚。
大夏的居民大多忌讳与殡葬相关的工作,亘古先祖的永眠之地更是触碰不得,深怕染上厄运与不幸。
像是破土挖掘之类的工作,即使工资开价再高,也少有本地人问津。从事这方面劳力的,不是世代从事殡葬的世家,就是大夏的外来人口。
比如阿宴。
她人生地不熟,负责介绍的本地担保人把她介绍给挖掘队后,就算分走大半的酬劳,她也不会觉异样。
挖掘队的班车准点到达车站。阿宴和小已经等候多时。
向司机出示了自己的临时工作证后,司机指着萝卜头小对阿宴说:“一张工作证只能上一个人。”
阿宴脸色一窘,尴尬地转过头去望着车上其他的打工仔们,现有些人身边同样带着小孩子。
“他们的小孩难道也有工作证吗?”
阿宴问司机。
“那是他们带的拖油瓶,去现场给孩子讨口饭吃……姑娘你这么年轻,也有孩子?”
司机的眼神谈话间变得有些猥琐。
“……”
拖油瓶,听起来好耳熟的名词,是什么意思来着?
“嗯……这个是我的酱油瓶,也是一起混口盒饭吃的亲戚。”
司机油腻的面庞不解地一愣,这个姑娘在说啥?
现在的年轻人讲话越来越黑了,个个都像是道上混的马仔,随便聊一句都像是在对接头暗语。
眼见司机暂时宕机,阿宴抱起小冲进了车厢内,在车尾找了个空座躲了起来。
班车摇晃着启动,不一会儿就走上了直达市中心的高架桥。
车厢里的打工仔们为了消除疲乏,操着各自的家乡话开始了攀谈。
“嗨,你是哪里人?”
坐在阿宴左侧的男人一身粗壮的筋肉,浓厚的金黄色毛从胸口蔓延到领间,高挺的鹰钩鼻和深邃的蓝眼睛让他的形象与周围形成天然屏障。
我来自坪筑第一空间站,她本想脱口而出,但阿津一家人的嘲讽嘴脸在她眼前飘来飘去,她只能换了个说法。
“额……我来自精神病院。”
阿宴对于精神病院的性质毫不知情,以为只是一种稀疏平常的福利机构。
“……”
金筋肉男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他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毕竟大夏的语言对他来说是一门刚刚习得的外语。
“……什么院?”
“精神病院。”
“……精神什么?”
“……精神病院。”
“你好,天气真不错!”
金筋肉男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撇过头去,开始欣赏着路上干瘪的风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