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玉道:“他们追不上来的,你我就在此别过。”
薛轻衍又伸手去拉他,白衡玉甩开。
白衡玉每甩开一次,薛轻衍却着魔似的锲而不舍的想去拉他的手。
在白衡玉第五次将他的手甩开时,身后一声巨响,薛轻衍突然倒在了地上。
白衡玉心想:这人可真爱演戏,方才与极渊魔尊斗得那么激烈,也不见他落于下风。
他走出几步,现身后除了雨声还是毫无动静。
白衡玉恨恨想着:他死在这里岂不正好遂了自己的心意!只要薛轻衍一死,自从临萧宗再也无大圆满天格坐镇,看他们还拿什么压玉仙门一头!
白衡玉越想越在理,这薛轻衍从来都与他过不去,不知多少次在人前折辱他的颜面,上次居然还莫名其妙骂他下贱。他早就欲杀之而后快。而薛轻衍一死,到时候沧州薛家必定会以倾巢之力踏平极渊,以报自己今日被司煊折辱之仇。真是一箭双雕!
白衡玉想的明白,径直向前走,从前他行走在雨中尚未打伞时都会记得用上一个避雨诀。
可是今日他心不在焉,竟然任由倾盆大雨当头浇下。
白衡玉垂下眼睑,被雨水打湿的鸦睫更加漆黑,平日里风情无边的桃花眼也沾染了水汽。
他的脑海中恍然回想起不久之前,薛轻衍将他从司煊的手中救出。
极渊地盘上青霜剑受到压制,漫天剑雨之间,薛轻衍推他一把,将他护在了身后。眼前血色一片,薛轻衍背对着他,赤血剑的剑尖穿透他的胸口。那透出背上的一截泛着残酷的血光。
最后,白衡玉捏了捏拳头自暴自弃地跺了跺脚,又原路返回。
雨点短暂停歇了一会儿,清风吹散重重乌云,露出皎洁的月光。
白衡玉背着薛轻衍在林子里行走。
中途他听到头顶有魔修御剑而过的声音,司煊还在追捕他们。
他对这里人不生地不熟,这片林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藏着什么猛兽,夜间实在不便行动。
白衡玉想了想,决定先找一个山洞歇下,等天亮了再行动。
也算他运气好,找到一个较为隐蔽的洞穴,他先施了个法诀,里头飞出来众多蝙蝠群。
确定洞内什么东西也无了,才将薛轻衍背进去。
洞穴里有一些干柴火,白衡玉将其点燃。
重重火光下,他方才看清薛轻衍原来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的肩胛骨与胸口两处重伤,被司煊穿了个透,腹部也捱过一掌,使得伤势更重。本来因为他穿一身黑所以看不出什么,但是那些鲜血都沾到了白衡玉的身上,将他的雪衣染红了半边。
薛轻衍苍白着一张脸双眸紧闭,额前也不知是汗还是未干的水渍,失血的唇畔不断的颤抖。
他本就生的英俊,只是平时太盛气凌人了一些。像是带刺的冰刀让人难以靠近,如今这副模样,倒是从未见过。
白衡玉叹了一口气。
也罢,无论是巧合还是其他,薛轻衍都算是救他一次。
因为丢了诸物戒指,白衡玉只能从自己身上撕下布条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将伤口的血止住,施法护住其心脉。
做好这一切后,他又起身想要去捡些干稻草铺在薛轻衍身下,好叫人舒服一些。
像是感知到白衡玉要离开,尚在睡梦中的薛轻衍一把拉住人的手腕。
白衡玉低头去看,玄衣青年依旧长眸禁闭,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可他抽了好几次手,都没能从对方的手中将手抽出来。
想起薛轻衍昏倒前固执到孩子气要去牵他手的举动,白衡玉伸手碰了碰对方的额头:好烫。
果然是烧了。
他就说薛轻衍今晚是的什么疯。
白衡玉在怀里摸索了一阵,只摸出一块傅景明给他的联络玉牌。
他尝试了一下,不知道是否极渊设有屏障的缘故,玉牌毫无反应。
虽然玉牌现在联络不上,但是傅景明给的玉牌用的是上好的寒冰玉,用来降温刚好。
白衡玉小心将玉牌放置在薛轻衍额前,见他紧皱的眉宇渐渐展平,脸上的烧红逐渐褪去,原本起伏不定的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
外头的雨又下起来,薛轻衍仍旧拉着他不肯放手。
白衡玉就势躺了下来,尽量与薛轻衍离的最远,为了避免两人中有一方睡相不好他还特意取了根粗壮的棍子隔在中间。因为这几日的折腾,白衡玉十分疲累,没过一会儿就酣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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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白衡玉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压着自己不舒服。
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现昨晚与自己保持两臂距离的薛轻衍近在咫尺。昨晚那根棍子早被踢到一边,而薛轻衍的手由握着他手腕的动作变成了环住他的腰肢。
或许是刚生过病的缘故,薛轻衍英俊冷酷的面容被磨了棱角,透出一丝安详与静谧。
白衡玉看他这副脆弱又温顺的模样,竟没一脚将人踹开。
直到薛轻衍睁开了眼,二人视线交汇,白衡玉突然觉得被抓包似的,毫不留情一脚将人踢开。
薛轻衍躺在地上捂着被他踹过的地方久久没有起来,本来还又羞又气的白衡玉等了半晌,口吻僵硬道:“哎,你怎么了?”
薛轻衍不应,只是嘴巴里传来隐约的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