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官愣住,脸一下子拉长了。
阿籍打了个哈欠,半垂下头,有点枯黄的短发在灯光下微微泛红。
医生说她营养不良,看起来倒是没错。
女警官有点讪讪地,站起来:“那今天就先这样吧,好好休息。”
阿籍小声的回了句“谢谢”
,缩着脖子往被子里钻,作势要躺下打盹。
女警官摇摇头,收起东西,走到病房门口了,还是忍不住回头通知她:“你的家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交通状况不好,估计得明天早上才能到。”
阿籍很快的又接了句“谢谢”
,然后往下缩的身体就那么不大自然的顿住了。
家人?
是脾气老臭,爱摆架子的父亲;还是唠唠叨叨,染黄头发遮盖白头发的母亲?
她抹了把脸,因为过度的日晒而显得有些发黑发红的脸上湿漉漉一片,总算没有让眼泪直接滚落下来。
“谢谢你。”
女警官观察她的表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台风最晚明天早上就会影响到本市,武警部队和解放军无时无刻不在前方准备防洪抗洪和搜救行动。病房外面也全都是从重灾区转移过来的伤患。每一条无辜的生命,我们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挽救,也希望你能多配合我们的工作。”
阿籍听得鼻子发酸,南方沿海的天气她是熟悉的,哪年的夏天没有因为台风而丧生的渔民、居民或者部队军人?
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离灾难以及抗洪英雄这么近。
“我明白,我……”
,她斟酌着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却觉得词汇匮乏,不由自主地比划了一下,“我明白。”
女警官给她的举动逗笑了,心底的话也终于脱口而出:“陈小姐,假如那位龚先生有有侵犯或者虐待你的企图或者……犯罪事实。一旦他上岸,你仍旧可以起诉他!”
阿籍的手顿住了,抬头看向她——她刚才说了什么?侵、侵犯?
女警官似乎也在等她放下负担,勇敢举证,等了半天,始终不见她有敞开胸怀的意思,终于“砰”
的拉上门,走了。
阿籍张着嘴巴,哭笑不得。
给她这么一提醒,阿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就都只有父母和共翳的影子了。
空气里都是苏打水的味道,浓的要把人熏晕过去似的。她深吸了口气,又是觉得厌恶,又是觉得怀念。
病房里安静下来,外面走廊上的嘈杂声就嘹亮起来,隐约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听在耳朵里异常的亲切。
阿籍忍不住爬下床,提着吊瓶往外面走,越走越快,巴不得离那人声再近一点、再近点!
她的脚底板还裹着纱布,烫伤的地方一触到地面就针扎似的痛。但这疼痛里却有一种几乎残酷的真实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