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儿,落针的时候手要轻一些……”
春杏坐在圆凳上,手里捏了一根绣花针。指尖灵巧地舞动着,将彩色的丝线穿过织锦,跳跃的针尖在织物上刺出美丽的鸢尾花。
春杏一边手指翻飞,一面仔细地将这其中技巧教予沈娇娇:“姑娘,你来试试——”
她把手里的绣活放下,眼含期待的看过来。
沈娇娇抿着唇为难的看了眼绣绷,如临大敌似的捏着绣花针。
她这一双手切瓜砍菜,就是没捏过针线,干这种细致入微的活计。
春杏也不难为她,只递了个鸳鸯的绣图给她让她照猫画虎临摹一幅:“姑娘再过不久就要嫁人了,届时免不得要自己上手绣嫁衣,其他的花样就省了,鸳鸯这种图样定是躲不掉的。”
“知道了。”
沈娇娇乖乖应了一句。
春杏不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要嫁给姜肆,可这份为她着想的心意确是实实在在的,在这偌大的宣平侯府里,也就只有春杏会把她放在心上为她考虑。
沈娇娇费力的耐着性子绣了半天,洁白如雪的绣绷上只出现了一对粗糙的鸳鸯翅膀。那翅膀羽翼针脚错杂颜色花哨,与旁边陈设的绣样对比下来不堪入目,任谁看也认不出绣的是鸳鸯。
沈娇娇紧紧闭了闭眼睛,最后还是耐心耗尽,趁着春杏不在,一把把帕子从绣绷上拆了下来团吧团吧扔到一边。
手上动作刚停,就见左边窗栊微动,一阵清风拂面,姜肆熟门熟路地掀开窗户翻了进来。
他今日穿了件大红色的锦袍,微微露出了些锁骨。连头都没束,就这样散着端的是面如冠玉风姿出众。
“……”
沈娇娇一阵无语,这厮翻窗翻越得心应手了。
陡然见姜肆进来,春杏吓的都结巴了:“王……王爷……”
像是没见到沈娇娇不满的目光,姜肆浑不在意的拍了拍衣袖。他看到沈娇娇手下躲闪的动作,凑了过去。
沈娇娇眼角一抽,伸手想拦。可姜肆的动作更快,他伸出手捡起了地上的帕子。
“这是什么——”
姜肆拧了拧眉展开帕子,上面一团花花绿绿看不出图样的针脚。他眼神难以捉摸,看了半晌沉声问了一句:“这鸡翅膀你绣的?”
什么鸡翅膀?!
沈娇娇咬牙切齿的笑了一下,作势要把帕子夺回来:“臣女绣艺不精,让王爷见笑了,还望王爷把绣帕还给臣女。”
“恼什么?”
姜肆把手举高避开沈娇娇的手,又从善如流的把帕子塞进了袖口,他勾了勾唇,眼里带点细碎的笑意:“左右你这鸡翅膀也是要绣给本王的,本王不嫌弃。”
沈娇娇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姜肆说的也没错,她前头口口声声喊着倾慕他想嫁给他,这鸳鸯也该是属于他。
“王爷今日不请自来可是有什么事?”
眼睁睁的看着姜肆把帕子收下,沈娇娇压下心绪不与他计较,只想赶快把人送走。
姜肆身长玉立地依着床榻,落下来的阴影几乎要将沈娇娇全部覆住。
他手底随意的拨了拨床幔上的穗子,不以为意地说道:“也没什么,那日下聘的事传进了宫里,眼看着婚事将成,母后想见你一面。”
阮贵妃要见她?!
沈娇娇猫儿似的眼睛骤然放大,心底一惊。
自打沈娇娇不在他面前装瞎,姜肆就尤为喜欢看她这双清亮透彻的眼睛。尤其是当她放下防备时,里面的情绪毫不掩饰,灵动的紧。
沈娇娇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且不说她自觉礼数不够周全担心冲撞了贵人。
这阮贵妃是姜肆的亲生母亲,也不知脾性如何好不好相与,就这婚事也是个假的,到时候贵妃若是提起来难道要继续欺瞒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