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距离大门还有两米远呢,堂嫂就嚎开了:“爸,爸!快看,幺姑家的嫣然回来了,回来看你来了。”
绝口不提落户的事儿,村长媳妇的觉悟是很高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村长媳妇。
“嚎啥?就改不了臭德行。就这嗓门十里八村都能听得见,比老王家的大白鹅还能叫。”
步履蹒跚的小脚老太太,缓缓打开篱笆门,这里家家户户都是篱笆门。
二奶眼神不是很好使,走近了眯了眼睛看半天:“哎哟,真是嫣然啊。
嫣然啊,你可是十多年没回来了,连个音讯都没有。
你二大爷愁的哟,你个死丫头活得好好的,咋不给我们信呢。”
二奶是真开心,一个劲的拍着周妈的胳膊,怪有劲的。
二爷听声,拄个拐杖,一拐一拐急跑出来,别看拄拐,拐的频率还挺高。看来,二爷还是很硬朗。
“二爷,我回来了。您老还好吗?
我也想你们呀,只是路途太远了。
我也写信了的,一直没有回信,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战乱年中途把信弄丢了。
我都没给我妈上过几次坟,我不孝呀!
我也想家的,想我妈。
可我不知道,我回来能做啥。
死鬼丈夫把我拖累的,那几年我是真苦啊。”
周妈想起了赌鬼丈夫还是恨恨的,想起丢失的两个孩子那真是想哭啊。
说着眼泪哗哗的停不下来。
二爷、二奶,不知道这些,只当她想娘了。
都坐到屋子,谈大家这些年怎么过的。
当年鬼子进村,哪个大妈、大伯走了。土地改革怎么样了。
周妈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这两个孩子长得是真俊呀。
说着说着,说到落户的事情:“二爷、二奶,我让堂哥为难了。
不用担心我们,口粮我们会自己解决的,我们就在这落个户,等开学两个孩子都要上高中的,我们就到县里住,明年要参加高考。
老师说,他们能上都大学。
我就一定供他们,好在这些年有点积蓄,主家走时也给了安家费,不多但也够我们仨用一段时间了。”
二爷早年是秀才,开过一段时间私塾,还有几十年的阅历,看问题比较长远。
一听是两个好苗子,心就活泛开了。
他们村,连个小学毕业的都没有,就村长还是二爷教的几个字,要不能当上村长吗。
“解放家的,你把他叫过来。晚上在我家吃,顺便我有个事儿跟他交代。”
“好的爸,那晚些时候我再来帮大嫂拾掇拾掇。”
二堂嫂风风火火的走了。
“嫣儿啊,这事你也别担心,我给你办了,放宽心啊。
也别埋怨你堂哥,我们村日子过得艰难啊,从去年开始,大家就没见过米粒。
都是野菜糊糊,要么有的啃树皮。
荷塘里的鱼都不让吃,都充公粮了。我们要给政府减轻负担。”
“二爷,我怎么能怪堂哥呢。干旱年,谁家都不易。
是我让堂哥难做了。
口粮一定我们自己解决,老顾家的远房表弟在安县,跑运输的,门路多,来之前给他去信了,您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