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欣让王一尘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对面椅子上,一边对他说。
“那算啥,就是一件在农村常常生的很普通的事件,没啥难处理的。”
王一尘很随便地说道,他根本就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连乡里都知道了。
“嗬,说你胖还真喘上了。你今天到武装部有啥事?”
“哦,你不知道啊?前几天我跟宫部长去县武装部比赛,今天上午刚回来,中午陈书记刚给我们开完庆功宴。这不,我这就回村里了,顺便看看你。”
“庆功宴?这么说,你们一定是取得很好的成绩啦?”
“很好的成绩?听你的话音,好像你有些不大相信,是吗?”
“有点。我来咱们乡有两三年了,好像从来没听说过乡里的哪个部门能在县里的什么比赛中取得过进前三的成绩。陈书记在乡里干部会上曾说过,只要哪个部门能在县里举行的任何比赛上取得前六名的成绩,给咱乡增了光添了彩,他就请吃庆功宴。这么说,你们进了前六名了?”
“不是进了前六名,而是第一。”
“第一?我没听错吧?王一尘,你可真是不怕风大吹了舌头,骗鬼去吧!”
欧阳文欣根本不相信。
“你不信?你看这个!”
王一尘从挎包里掏出第一名的奖状。
欧阳文欣接过来一看,嗬,还真是!她抬头看着王一尘,对他欣赏地说:“王一尘,你真行,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可是咱们乡里历史上第一次在县里的比赛上取得的第一个第一名。怪不得陈书记给你们举行庆功宴呢!”
“那是,陈书记在庆功宴上还说了,要对我们这样在农村最基层的青年干部重点培养呢!”
王一尘很兴奋地对欧阳文欣说。
“那你可要好好地干,只要你的名字挂在了陈书记的心里,那你就有希望了。”
“啥希望?干得再好,最多就是闹个村书记当当而已,也不能像你这样坐办公室挣工资,多自在啊!”
“嗬,王一尘,没想到你的野心还真大,连村书记这样的位置都不能满足你的欲~望?你还想当乡长市长啊?”
“咋?我是个小农民不假,可没听说小农民就不允许连想当乡长县长的念头都不兴有吧?难道只允许像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人才能想?”
王一尘听了欧阳文欣的话,心里很不舒服,说出来的话就有些带气。自从出了学校的大门,正式成为了一个农民后,他就知道,自己面前的那扇城市大门就已经朝他关闭了。这一辈子,他也许只能跟泥土打交道了。每每想到这些,王一尘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说话就有一股冲劲儿——一千个一万个地“不服”
。
欧阳文欣理解王一尘的心情,她也为眼前这个男孩感到不平,觉得这样的一个很有才干的青年就这样被埋没了,真的有些白瞎了。可面对残酷的现实,不服又能怎样?
“王一尘,你可别误解我的意思,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不过,你要是能在下面干好了,到乡里来上班的机会也会有的。你看咱们乡里不是有好几个由村书记调上来工作的吗?”
“那有啥意思,不就是给人打杂嘛!我还真的没看上。要干,就像你们这样,坐办公室,挣工资,有机会还能当上更大的领导,那才是不枉人生一场呢!”
也许是中午喝了酒,王一尘的酒劲儿还没过,他对着欧阳文欣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豪言壮语,这让一直生活在城里的欧阳文欣对王一尘更加另眼相看。从与王一尘相接触以来,她知道这个农村青年不同于一般的青年人,心里藏着一颗很大的“野心”
。也许,他可能实现不了,但也足以让人感到敬佩了!
这不由得让欧阳文欣想起自己那个在县城高中教书的丈夫,除了教教书上上课,就是沉浸在麻将桌上,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为此,自己每次回县城,看见被丈夫和那些麻友弄得乌烟瘴气的屋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生气变成了家常便饭。要不是因为孩子,她才懒得回去面对那个颓废无聊的男人呢!
“王一尘,我就喜欢你这样有志的青年,你就好好干吧,别看调解员这个工作不起眼,但它可是在人前出镜率最高的工作,只要你有成绩,我就全力捧你的场。”
欧阳文欣的眼睛显得很隐晦地对王一尘说道。
“欧阳所长,你放心,就冲你这句话,我绝对会把调解工作做得更好,让你在乡里有面子。”
王一尘被欧阳文欣的眼神所触动,很为那种隐晦所鼓舞,拍着胸脯跟欧阳文欣保证道。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他的眼睛很红很热地看着眼前的领导。他的心里真的很热,热得要开锅了。
欧阳文欣也为王一尘的话很感动,就对他说:“一尘,有一件事看来我要提前告诉你了,所里要上报基层先进民事调解员的事,我打算把你报上去,你回去写份材料给我。你看可以吗?”
“那当然好。谢谢你,欧阳所长!”
王一尘兴奋得跳起来,抓住欧阳文欣的手,一个劲儿地摇着说:“欧阳所长,你真是我的大贵人,为这,哪天我得请你搓一顿,好好地感谢感谢你!”
王一尘高兴得简直有些忘乎所以了,他现在可不嫌荣誉多,这可是将来要进一步时不可缺少的铺路石啊!
“那好啊,大姐我就等着你的啦!你哪一天要是当上大领导了,可别忘了我就行啦!”
欧阳文欣看着王一尘那兴奋的样子,半真半假地开着他的玩笑说。她从王一尘的手中抽出手,心里莫名其妙地跳了起来,脸也不由自主地烧了一下,看王一尘的眼神似乎也复杂了很多。
“好啊,大姐,我这就回去准备材料,拜拜!”
此时的王一尘可不敢多想,跟欧阳文欣告了别,骑上自行车,兴高采烈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