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让你下药,废了他的功夫,又不是叫你要了他的命!他没了功夫,对咱们大家都有好处!难道你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杀人?让他再接着杀了第二个莫申?你是神使,你要保他,只要你发话,没有人会去害他!”
苏则不愧是“苏”
部族的大祭司,消息灵通,无所不知,竟然连莫申被修皓杀死的事情都知道。他轻而易举戳中了苏小米的软肋。他虽然表面放走了苏小米,这半个多月来,却无时无刻不派人暗中盯着她。苏小米所有的弱点,喜好,讨厌什么,忌讳什么,他暗中都派人调查了个一清二楚。她见不得有人死在她面前,最忌讳有人因她而死。苏则便句句直戳苏小米的软肋,把修皓因她杀人无数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苏小米。甚至,苏则还派人调查清楚,莫柯一早就被苏小米下了药,现在整日浑浑噩噩,神志不清,早已没有了从前的威风和勇武。苏则这才要苏小米下药去废了修皓一身的功夫。至于这药怎么调,怎么配,连苏则自己都一无所知,但他相信,苏小米一定知道。她是神使,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也没有她办不成的事。那个凶狠残暴的简直像野兽一样的男人还不是照样栽在了她手里?只要是个人,长着眼睛,都能看到修皓对苏小米有多在意!也就只有苏小米本人,始终模模糊糊,搞不清状况。旁人,所有的人,都一早就看出,苏小米才是修皓最大的弱点。唯独她,才能给修皓最重,也是最致命的一击,除了她,旁人,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办不到!“你自己好好想想。”
苏则说罢,扔下面色煞白,心慌意乱的苏小米,摔门就走。苏小米彻底呆住了。苏则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又不是叫她要了修皓的命,不过是让她下药废了修皓身上的功夫。他那一身的功夫实在太邪门,太狠毒了,再加上他本身脾气就不好,与人一语不合,轻而易举就会动手杀人。废了他身上的功夫,他就不能再杀人了!苏小米蜷缩进了墙角,满头大汗,没了声响。她趁着天黑又摸回了“莫”
部族。好像还没人发现她出去过,等她洗漱完毕,整理好床铺,修皓又准时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背对着她,一语不发地开始脱衣上床。又成了这样。他不仅丝毫没有为他所做的一切感到愧疚,还理所当然一般,一到晚上就进她的木屋睡。她到底应不应该对他下药?苏小米满头大汗,忐忑不已。其实她并没有苏则所说的那种药。她根本就搞不清武功内力这类东西,又怎么可能配出药来,废了修皓一身的功夫?可她会配泻药。她可以让修皓连着拉上三天三夜,拉得就连站都站不起来,头晕眼花,全身乏力。这样,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修皓身上的两块石头偷过来!还是苏则提醒了她,可以对修皓下药!否则,就算苏小米找齐了剩下的几块石头,再回来找修皓,她一样没办法从修皓手里得到那两块石头。然而即便只是对修皓下泻药,苏小米依旧是忧心忡忡,忐忑不安。药的分量应该怎么控制?她对这方面的药不怎么了解,唯独只认识一种能让人拉肚子的药,番泻叶。可是番泻叶吃多了会不会让人拉个不停,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苏小米就不得而知了。她犹犹豫豫,思索再三,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对修皓下药。苏小米便尝试着,想再劝劝修皓。“修皓。”
“……”
“以后别再随随便便杀人了,行吗?”
修皓不语,却双眼一眯,犀利的的黑眸瞬间投射出危险的凶光来。苏小米瑟缩了一下,修皓虽然没有回答她,然而她已经从他的眼神看出了答案。她不甘心,鼓足勇气再接再厉:“收敛一下你的脾气,行吗?在这样下去,我怕……”
苏小米话音未落,修皓已经冷冷一哼,斩钉截铁地回绝了她。“闭上你的嘴。”
“算我求你……”
“闭嘴。”
“不要再随便……”
“哗啦”
一声,修皓猛地将苏小米挂在床头,装小貂的笼子高高提起。“我叫你闭嘴。”
修皓冷道,眯起眼来神情锐利地紧盯住了苏小米。苏小米瘪了瘪嘴。好吧,看起来他是不可能听她的劝了。那就别怪她,迫不得已要对他下药了!第二日,天刚刚蒙蒙亮,苏小米便一个人跑到山上,摘了满满半箩筐的番泻叶。她对付修皓的伎俩其实半点也算不上高明,可是,仿佛真的就如苏则所说的,修皓对她没有半点的防备。一大清早,苏小米就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咕噜咕噜煮起了鸡汤。她十分紧张,满头大汗双手发抖。她总觉得番泻叶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修皓一定会闻到。可是,她不对他下药又不行。他摆明了不会把身上的两块石头给她,她要离开他,自己上路去找剩余的石头,非得从他身上拿到那两块石头不可。苏小米战战兢兢,脸儿煞白地把下了番泻叶的鸡汤端到了桌上。修法照旧被修皓派来劝苏小米吃饭,他推门进屋,刚准备坐下唠叨,却吃惊地看到苏小米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好像在厨房里煮什么吃的。修法心花怒放,脸上笑开了花,连连冲苏小米咧嘴:“神使肯吃东西就好,愿意吃东西就好。”
苏小米煞白着小脸,颤颤巍巍走过去拉了拉修法的衣摆:“你去,把他叫回来,告诉他我等他回来吃饭。”
修法怔了一怔,立即明白过来,苏小米口中的他必定也只能是修皓。修法连连点头,笑容满面:“我这就去,神使待会可一定要多吃点,尽量多吃……”
修法点头哈腰地去了,剩下苏小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脸儿煞白,满头大汗,整个小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如果这里有镜子,苏小米往镜子里看一眼,就会发现自己根本骗不了修皓。哪有人做亏心事的时候像她这个反应?脸白的好像涂了一层面粉,心跳的就连站在门外的人都能听见了。修皓不多时就跟着修法回了屋,他的背篓里装了满满一箩筐的新鲜野莓,不用想,这些野莓一定是给苏小米摘的。修皓自己也很爱吃野莓,可是自从苏小米来到他身边,自从苏小米对野莓表现出了特别的喜爱,苏小米就再没见过修皓吃野莓了。真的是连一次都没有。哪怕仅仅是一颗,他也会留下来,留给她吃。苏小米看着那半箩筐的野莓,眼眶更红,她几乎就要动摇,把鸡汤带回厨房里去倒了。可她一抬头,偏偏看到了修皓提在手里,寒光凛冽的大砍刀。就是这把砍刀,夺去了莫申的命,以及许许多多其他无辜的人的生命。她不能置之不理,放任他继续这样下去。苏小米深吸了一大口气,双手颤抖着把碗里的鸡汤递给了修皓。“给,我……我熬的,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你不要嫌弃。”
苏小米结结巴巴道,她怕修皓闻出鸡汤里番泻叶的味道,故意这般说道。修皓突然眯起了眼,目光凛冽神情阴鸷地紧盯住了苏小米。“你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喝这个?”
他问苏小米,阴鸷的眼眸锐如尖刀,森冷凛冽地在苏小米白皙的面颊划来划去。“是……你忙了大半天,应该饿了。”
苏小米战战兢兢道,因为一不小心抬眼瞥到了修皓脸上阴鸷森冷的表情,她更加害怕,小身子兮兮索索,瑟瑟发抖简直就像在狂风骤雨中飘摇的树叶。“你确定?你真的想让我喝这个?”
修皓又问,阴鸷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冰冷,脸上的神情也不再凛冽,而是淡淡的,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这……我特意做给你喝的,里……里面还加了补药……”
苏小米越来越害怕,她几乎就要伸手把修皓手里的汤碗抢过来。要不是修皓手里的那把大砍刀现在就摆在桌子旁边,要不是莫申凄惨的死状总是血淋淋地在她眼前晃,她一定早就动手,不会让修皓喝下带番泻叶的鸡汤。“好。”
修皓只是简简单单回答了一个字,端起汤碗,一仰头就将里面加了番泻叶的鸡汤一饮而尽。苏小米眼睁睁看着修皓把一大碗的鸡汤汤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她低下头去,小心翼翼松了口气,心里总算不再怦怦、怦怦跳得厉害。照说修皓吃了泻药,应该马上就会肚子不舒服,一个下午少说也得上四五次厕所。可苏小米等了又等,修皓是中午回来的,喝完鸡汤,他就一直待在屋里,默不作声地拿竹条在编一个鸟笼。上午又是大雨,他进树林采野莓的时候,又在地上捡到了一只顶上有两根黄毛,和先前在木屋里养的一模一样的雀鸟。苏小米最喜欢那只鸟,每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鸟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