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把蘑菇鲜鱼放在一起煮,熬汤最补。修皓侧过头去,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苏小米。修皓足足昏迷了三天,为了照顾他,苏小米整整三天都没有睡觉。当然,她也没好好吃东西,没顾着梳洗,甚至连头发都乱蓬蓬堆在脑袋上,好像一个杂乱不堪的大鸟窝。三天不见,她居然比之前瘦了一大圈,小身板细得就像一株风一吹就倒的小草。而且,她的脸色也比先前苍白了许多,毫无血色,一脸憔悴。一看就是操劳过度,没好好休息。修皓一语不发,提起草鱼,摇摇晃晃就往厨房走。苏小米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自己现在身上还衣衫不整,随便捞了件裘衣披在身上,“扑簌”
一声下了床,急急忙忙跑到了修皓身边,要从他手里抢过那两条草鱼。“你想干嘛?你的病还没有好,你还得卧床休息!”
苏小米急道,踮起脚尖,伸长了胳膊不住蹦跶。修皓一见她靠近,就把草鱼高高举了起来,苏小米怎么蹦,怎么跳,都够不着。“一边去。”
修皓冷道,“碰”
的一声关上了厨房的门。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了“刺啦啦”
刺耳的油烟声,大股肉香顺着门缝嗤溜溜直往外头冒。苏小米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搬了个小凳子坐到门口,使劲咽起了口水。这几天,为了方便照顾修皓,她吃的东西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每天早上一个麦饼,中午两个麦饼,晚上一个麦饼。吃得她整个人都快成麦饼了。傍晚吃东西的时候,像从前一样,苏小米面前摆满了一大堆小碗小碟子,碗里红红绿绿都是各色的野果,碟子里面是刚刚做好的鱼肉。苏小米夹起一块鱼肉,抿了一口,抬起头偷偷瞥一眼修皓。他的碗里只有两个鱼尾巴,还有两个鱼头。鱼身都在她的碟子里,老大两块,香香嫩嫩的,她根本就吃不完。苏小米动了下筷子,兮兮索索把自己碟子里的鱼肉夹起两块,放进了修皓的大碗里。修皓这一次着实病得厉害了,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还没好利索。当然,并不是说他病得连床都下不了了,这一个月里,每天下厨的都是他。他会用眼神指使苏小米帮他擦身,换衣服,梳洗和按摩,唯独不让苏小米进厨房。苏小米做的,那根本就不能叫菜,那是真真正正剧毒的毒药!苏小米自己也知道她做的菜实在叫人难以下咽,因此,虽然她每次看到修皓进厨房都心中忐忑,胸口惴惴,可是,为了不把他毒死,甚至有可能害他在床上多躺一个月,她还是脸儿通红,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他去了。等到一个月过去,修皓的身体渐渐康复,苏小米也就不再把自己闷在屋子里,日日照顾他,而是跟着修法出门,开始教“咕”
部族还有“莫”
部族的人种植,灌溉,养殖甚至简单的纺织。苏小米大学里学的就是机械工程,这等小事信手拈来。她先是带人绕着“莫”
部族四处走了一圈,“莫”
部族本来就有养羊,只不过他们养羊从来只为了吃,至于羊毛则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苏小米教他们把羊毛都剪下来,加工成了纱线。然后她又教他们种植了棉花和亚麻。等到修皓身体大好,可以出门随意走动,终于提得起他那把三四十斤重的大砍刀,苏小米已经连最原始的踏板纺织机都设计了出来,并吩咐修法去制造了几十台来。可惜这里人力不够,没有那么多人手可以织布,苏小米便利用这附近高山上的瀑布,同样设计出了水力大纺车。她越干越起劲,常常连续好几天不睡觉,却精神劲儿十足,一点都不觉得累。这和她以前在单位实习,加班加点可有本质性的不同。虽然她教会他们这些东西,帮他们种植和养殖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好处,可附近已经有好几个部族听闻她教会“莫”
部族的种植和养殖,带着猎手投靠了修皓。苏小米眼看着修皓手下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地盘越来越大,她打从心底,说不出的高兴。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理所当然,一生下来就应该受到万人景仰,应该得到这世间最好的一切。至于理由,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也许是因为她打从心底深深相信,就算他有朝一日真的得到了这世上的一切,他依然会毫不犹豫把他所能得到最好的东西让给她。也许是因为她现在每每午夜梦回,已经不再做噩梦,而在她梦境中最多浮现的,就是修皓高大挺拔的背影。它就仿佛一座高山,一堵巍峨不倒的铜墙铁壁,在她每次陷入危机的时候及时出现,纹丝不动,毫不犹豫地遮挡在她面前。穿越在两个世界,前世今生,苏小米从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修皓钢铁般高大挺拔的背影完完全全遮挡了她的视线,让她变得一叶蔽目,除了他,除了倾尽全力去帮他,除了时时刻刻都不想离开他,再也没有办法思考,或是看到其余任何的人和事。忙活了快两个月,修法告诉苏小米,再过几日,三月十六,是修皓的生日。苏小米兴奋不已,她立即蹦出了一个主意,她想给修皓做个蛋糕。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当修皓看到她给他做的蛋糕,他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这事儿当然不能让修皓知道。苏小米便和修法两个人瞒着修皓,偷偷摸摸做起了准备。先要准备面粉,简单,幸亏苏小米先前就在“莫”
部族周边发现了小麦,她便挑选最上好的麦穗,和修法两个人关在木屋里,亲自动手磨了一大木盆的面粉。接着准备鸡蛋,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却着实累坏了苏小米。这里没人养鸡!就算到外头去抓野鸡,一时半会,野鸡也下不来蛋。还好有修法,带着苏小米去一片芦苇茂密的浅滩掏了满满两大篮子的水鸟蛋。再是牛奶,更是愁煞了苏小米。“莫”
部族的猎手们根本不在部族养牛,他们平时蓄养的家畜少之又少,只有几头羊,几只野猪。要不是苏小米来了,教会他们养殖,他们连几只羊都养不好,每隔十天半个月都会有新生的小羊冻死病死。苏小米无法,“咕”
部族是有牛,可是那里离这里来来回回要八、九天,她只好用羊奶代替。可是羊奶总有一股去不掉的腥臊味,苏小米绞尽脑汁,试验了无数次,在羊奶里加进打碎的野莓,才勉强遮盖住了羊奶那股刺鼻的腥味。再就是砂糖,这儿根本还没有糖,只能去山上采集甘蔗,再把甘蔗榨汁,晒干了制糖。苏小米先前做甜味麦饼的时候也用到了甘蔗,不过那个时候她只是把甘蔗绞碎了直接拌在了麦饼里。接着就是打蛋黄,打蛋清,打得苏小米胳膊都快断了。等好不容易搞好了这一切,苏小米又发现,她这样做出来的只是蛋糕底下的坨坨,上面的奶油还没着落呢!奶油总不能也用羊奶吧,实在味道太大,太腥了。幸好有修法,居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苏小米牵来了两头野牛。牛奶的问题也解决了,苏小米又琢磨起了做奶油。她辛辛苦苦,不知道试验了多少次,往奶油里加蔗糖加植物油,甚至跑到山顶找冰块冷冻,可她做出来的奶油要不就是稀得根本不成型,要不就是太硬,咬在嘴里简直就像一块加了甜味剂的面粉。都快把她急哭了,依然是修法,看苏小米急得不成样子,眼眶通红小身子微微颤抖,从她手里接过了搅拌的木盆,仅仅试验了两三次,居然成功了。两个人便瞒着修皓,兴冲冲做起了奶油蛋糕,还用猪油做了简易的蜡烛,准备了二十五根,就等着三月十六那天,给修皓一个惊喜。如此一连忙活了四五天,苏小米每天回木屋都极晚,往往天都已经全黑了,修皓早就在屋子里点亮了油灯。第六日晚上,苏小米刚刚回木屋,便看到一条深黑色的人影闪电般朝她欺近。苏小米只来得及小小声“唔”
了一下,便被修皓擒住下巴,以唇封口,狠狠地,仿佛要抽空她肺里最后一丝空气般凶猛的吻住。苏小米想要推开修皓,然而她一抬头,却恰恰望进了修皓漆黑深邃的眼眸。淡漠的,平静的,看起来似乎毫无感情,唯有那双冷凝的眼底深处燃烧着一把炽火,一把仿佛要将她从头到脚烧成灰烬的熊熊炽火。苏小米颤抖了一下,很快便无力抵抗,反而伸出自己白皙纤细的胳膊,紧紧缠绕住了修皓钢铁般坚硬可靠的后背,同他气喘吁吁地亲吻在了一起。一吻终了,苏小米脸儿通红,呼吸不畅,几乎就要背过气去。再过两天就是三月十六,她想提醒修皓一下,那天晚上千万不要出门,她会给他一个惊喜。苏小米瘫软在修皓炙热的胸膛,因为羞臊,心口怦怦直跳,小脸也红得像个苹果。“那……那个,过两天,三月十六,你晚上千万别出门,我有事找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