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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波比举着录像机,爬到5层的时候不动了,一股难言的腥臭扑鼻而来,牛头的浑浊眼睛刹那闪现在他面前,波比胳膊哆嗦,影像也跟着震颤,他知道那是什么,手起刀落,剁得是人,他畏惧的画面成真了。

他颤悠悠迈步,“咣当”

踢到一铁棒,咕噜噜转起来,跟水泥地撞出大响。

波比高帮鞋踩着湿滑,一脚溜出老远,差点劈叉,他死死攥着铁栅栏,抬眼一望,汗毛耸动,魂惊胆落,漫漫无边的浓血像溪流一样淹住了整条走廊,他身侧有个嘴巴咧到耳根的女人脸,正笑呵呵地瞪着他。

波比撕心裂肺一嚷,连滚带爬摔下了拆迁楼,崭新的录像机也跌烂在途中。

报警的时候他话都说不利落,明明一张嘴,哭着嚅嗫着,往外蹦字眼,没法拼出整句话,警署连问了7遍地址,他浑浑沌沌崩出来自家门牌。

48岁的女警曹布拉特戴着墨镜进入现场,身后跟着新收的徒弟马雄飞。

对比着其他警员将脑袋埋进垃圾袋内哕得昏天黑地,师徒俩黑口黑面,冷淡得灼人,冷酷得灼人。

客厅三分之二的地方都叠放着长期收揽的纸箱纸盒,馊味扑鼻。

没有电视,沙发的皮质和棉絮已荡然无存,冒出了弹簧垫,圆餐桌被劈成了两半,血将零散的华商日报嵌在了台面上,抠不下来。

老妇人趴在半截桌面上,海鲜汁淋得她头发冒黑泡,眼睛浸在牛脾脏的扁担饭里。

老头仰面镶在沙发中,心口插着把铜剪子,张着羊角胡的大嘴,瞪着眼,鼻子被剪了个豁口,能见骨。

客厅延伸出一条走廊,有三间卧房,大卧的窗户正对着波比的公寓。

老夫妻的二女儿匍匐在红床单上,整个背部被剁成了散装排骨,马雄飞带着手套想翻展她尸身,结果排骨落了满床,那张脸更可怖,分不清哪儿是眼睛,哪儿是鼻子,哪儿是嘴,碎骨和肉泥搅和着,成了团肉酱。

老夫妻二女儿的女儿在次卧卫生间,约莫五六岁。

头磕进马桶,牙齿全撞掉了,秃着。她虔诚地跪坐在地,颈椎呈现着诡异扭曲的角度,马桶里的水红糊糊一片,警员拿网兜一捞,全是亮闪闪的小白牙。

大女儿的儿子约莫七八岁,被枕头闷死在儿童卧房。

他身上穿着万圣节的披风,手里攥着吸血鬼假牙和南瓜灯,枕头一拿开,他眼睛、鼻子和耳朵都在汩汩淌血,面容充满了震惊和卑怯,嘴里还塞着颗骷髅糖。

大女儿被拖到了走廊,嘴巴咧到耳根,冲着每一个警员展露笑容。

雪白的长裹裙被印染成了玫瑰红,黑褐的脏污像一瓣瓣鳞片,乍一看,似条红尾美人鱼。

从客厅到卧室到卫生间到走廊,散落着一地的作案工具。

斧头、剪子,砍|刀、铁棒……

“你怎么看?”

布拉特摘下墨镜,歪头看马雄飞。

“最破最烂的尸体是她,剁成排骨,”

马雄飞那时28岁,生得威猛壮硕,一双戾眼咄咄逼人,他指了指二女儿,又指向墙上一张拘谨的结婚照,敲了敲照片上二女儿丈夫所站立的位置,“她笑得强势,他站得拘谨又勉强,他怕她,太怕就会太恨,他人呢?”

第8章

*替罪羔羊*

程爱粼只知道土库坟灭门案的粗略信息。

她发消息问阿普曹,阿普曹以她身子不适为由,掩蔽了她所有能通晓内部情况的通道,没了马雄飞,她狗屁不是,成了个无所事事的编外人。

警员驻扎在她的单人病房外,保护着监视着,过了段时间,一手遮天起来,连电视都搬走了。

蔡太像是得到了蔡署的提点,严防死守着外界信息,常常话说一半,留一半。要是平日,程爱粼能读懂弦外之音,可她脑仁在1月2日清晨被捶击得混沌且含糊。

直到闺蜜Zibeon(齐贝昂)破了她脑雾,发来了最新的媒体讯息。

程爱粼才知道舆论风雨飘摇,已到了失控且疯魔的地步,比台风桑兰都要气势磅礴。

社交网络谩骂着曹衍航、王益平和马雄飞。

那一张张嘴大喊大叫说这三人狼狈为奸,是警署司法的耻辱与蠹虫,联手将一个良善之人栽赃成杀人凶犯。他们的逻辑很鲜明:唯有冤屈者才会忍辱9年,归来后破生忘死的复仇。

电影及艺术的迷思让每个民众都有了浮想联翩的创造力。

一场热浪冲天的爆|炸,一次心机缜密的弹指落毒,一场滚筒式步步绞杀的车祸撞击……

他们众口熏天,将李志金包装成了一个敢于冲锋陷阵的自我牺牲式英雄。

在这场舆论的狂欢里,每一个替他们发声的个人和群体都被扣上了同等的罪责。

程爱粼看着王益平的真实住址及亲友信息被一个个ID号粘贴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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