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杜篆只能抬起双眼轻轻出了两个音节,旋即又垂下双眸。
“喂!我叫你,你怎么不回答?”
游宇这家伙绝对可活千年,他坏得彻头彻尾,有话就说,何需答应?又何需起身?坏人已不足形容他,对!他是个蛋,大坏蛋!偏偏那大坏蛋竟隔着饭桌用手勾起了大傻子的下巴,俯视!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大傻子傻了,蠢了,‘猪中猪’了!惊愕中他张着口,睁着眼,仰视着眼前坏蛋,这画面似曾相识,只不过坏人不是他,是他!
闪电啊闪电,算了,那玩意儿从来不听话,还是化木大法好,关键时刻能用上。
“王老师让我带话,体育课你还得上,没有平时成绩是毕不了业的。”
靡靡之音使人颓废,为何被人调戏的感觉是那么的酥?
“我……体育好,给个及格……或者达标……就行。”
好在杜篆的脑子还能动,哎!害人之心不可有,现世报来得太快!
“你笑什么?这事儿我帮不了,你自己去找老师说。”
等等……他笑了吗?大坏蛋还没说‘给小爷笑一个’,他便主动笑了?晕了晕了!醉了醉了!确诊,杜篆不是坏人,是贱人!
好在大坏蛋很快放开了他的下巴,杜篆终于又能呼吸,偏偏在这一刻耳中又响起了小傻子声音。
“哥哥,你脸怎么又红了?是不是……”
这顿饭是怎么吃完的,说实话杜篆不知道,他糊涂着,头脑一片空白,比写字用的宣纸还要白上三分。
肖兰汝刚附身时大傻子会忍不住流泪,后来好了,不浪费了,如今见到大坏蛋也能忍住投怀送抱的冲动,原以为这病轻了些,没想到身体越来越敏感,脑子越来越糊涂,这病,只怕是重了些。
吃完饭,大坏蛋和蓝姐姐收拾碗筷,小悠携他手就着天光撑伞去看雨中菊花。
伞,偏向小悠,杜篆想淋雨,淋点秋雨秋意,他这根冰棒不冰了,是根热的,快化了,需要好好凉凉。
细雨如丝,有菊新着,其以素素雅雅之颜色,聘聘婷婷之姿态,拨弄韶华,微之先生好诗,‘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恍惚间大傻子觉得世人都弄错了,微之先生乃豫州人士,其口音难分‘花’与‘傻’,原诗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傻中偏爱傻,此傻开尽更无傻。
“神仙哥哥,我有点冷。”
冰糕嘛,冷是对的,一层秋雨一层凉,大傻子很快搂住了小家伙肩膀,让其紧紧靠着自己。
菊花无言适合静赏,二人悄立,更着风和雨,若从背影看去,倒似两个木头人。
站立一会儿小悠看腻了,这才开口道:“神仙哥哥,天快黑了。”
是啊!天快黑了,‘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
“这次回去,家人和我商量,要我晚上不练太极,争取让学习成绩尽快更上层楼。”
小悠初三了,面临升学压力,吴先生夫妻自有担忧,杜篆想了想,道:“好,晚上你只练清风拂穴手。”
客厅灯很快亮了,大坏蛋和蓝姐姐在饭桌上学习,傻子兄弟借着最后一点黄昏颜色,就着门窗透出来的微弱灯光在廊下练拳。
练拳可清心,大傻子多希望,一练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