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看你看。”
双手提着东西,腋下还夹着包裹,镜子就举在杜篆眼前,那就先照照,别说,红鼻子红脸蛋红耳朵还真好看,好看吗?小悠说好看那就好看,可他不是经常脸红吗?
或许冻红和羞红是两种颜色,又或许二者一般好看。
将大包小包搬进厨房,里面新增了一口大缸,往大缸瞅一眼里面养着几尾活鱼,小悠扭头道:“好多鱼!游宇哥,都是你买的?”
游宇露出虎牙和下弦月,道“我爸买的,他说这样吃鱼方便,就是要记得换水,谢谢你和我打招呼,你这型谁啃的?哈哈……”
这是什么话?蓝姐姐没有招呼高三男孩儿吗?
“游宇哥。”
虽然讨厌那笑声,小道长还是开了口,怯生生的,何惧?此时不怕脸红!
“也谢谢你,杜篆,哈哈……”
只有小悠浑不惧,又摇头晃脑笑道:“这是哥哥给我剪的新款,游宇哥,你上厕所时有没有遇见过蛇?那么粗那么长的蛇,哎……哥哥拉我干嘛?”
不拉不行,小悠说厕所那条蛇,可以,接下来他不会说尿裤子的事儿,只会说梦中又一条,哎!
“我……不能和小悠说话吗?”
嗯?游宇怎么了?刚才还哈哈笑着,转眼间脸色就晴转多云,这也太敏感了!大坏蛋蛋不是冰山吗?为何这么在意别人……是了,肖兰汝之死带来的影响肯定不小,甚至远想象,看样子这家伙又开始胡思乱想,距离丢魂已不远了,杜篆忙松开手,低头独自走出了厨房。
秋风之中弄清风,大傻小傻齐练功。
穿花蝴蝶随风起,飞萤流星小院中。
三遍清风拂穴手练毕,杜篆摸出花生酥,给自己和小悠各塞了一块,然后打小家伙去学习,小悠却不急着去客厅,人家要去墙角看花,还非得拉上大傻子。
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是小傻子没被咬呀,咋就这么胆小?
“不是胆小,是与神仙哥哥共赏奇葩。”
借着微弱灯光,可见菊花又开三朵,其中两朵颜色为白,三色菊花竞相开放,安静有趣而又热热闹闹。
花有三色,爱花者不止两人,大概是学累了,蓝若可也站到两人身边默默看花,不一时游宇也至,伫立不言。
“哥哥最喜欢哪种颜色?”
童稚之问,杜篆无语,花就是花,为何要最喜欢其中一种?小悠不甘心又道:“蓝姐姐呢?”
“霜色。”
“游宇哥呢?”
“金色,‘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
这两人有趣,能从三色花中选出一种来喜欢,还把白色说霜色,把黄色说金色,游宇这次没说‘杀’和‘死’,却又提到了‘枯’,这家伙心事到底有几重?
“那我和哥哥就喜欢紫色,可好?”
还可以这样?大傻子傻,只知点头,蓝若可也被他逗乐了。
“那你背写紫菊的诗,若是不会,可谈不上喜欢它。”
“这有何难?蓝姐姐听好了,‘紫菊披香碎晓霞,年年霜晚赏奇葩,嘉名自合开仙府,丽色何妨夺锦砂?’”
大傻子和小傻子真应此诗,果是一对奇葩,合该喜欢这颜色。
“蓝姐姐也吟诵一。”
蓝若可不是羞怯人,稍做沉思,随即启齿道:“月朵暮开无绝艳,风茎时动有奇香,更忆幽窗凝一梦,夜来村落有微霜。”
又痴了,乱改鲁望先生诗,难道她也有心事?是了,有天然眼影之人惹不起!
幸好小悠不会此诗,否则又该痛心疾捶胸顿足。
爱花者不止四人,还有秋雨,星星点点,稀稀落落,又至。
杜篆回到廊下,站立片刻开始一招一式比划起来,其余三人则去学习。
一遍打完缓缓收功,却见蓝若可也在廊下,立于水缸前,目视残荷,呆呆傻傻。
大傻子不懂安慰,只能走过去陪她,片刻后蓝若可轻叹一声,道:“原本放下了,可时时见面又牵动人心。”
同属可怜人!蓝若可的苦恼杜篆也有,刚才赏花时大坏蛋蛋站在其身边,没来由让他心慌慌。
“我是自寻烦恼,你不用管我,接着去练功吧。”
杜篆点点头,掏出一块花生酥,不敢吹直接递给她,转身又去练功,练功好,少去烦恼。
不知何时蓝姐姐回屋去了,第三遍打完,却又见一人打着伞在雨夜中眺望西山。
这儿哪里是‘神仙居’?分明是‘断肠居’!他不懂安慰,好在小悠是开心果,且把他拉来试试。
小悠撑开伞走到游宇身边,让他伸手,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一块花生酥,吹吹,放入游宇手中,那家伙啥也没说,甚至连眉毛也没皱一皱,径直放入口中!
他怎么不嫌弃小傻子脏?
但愿他吃了花生酥心情会好点儿,该担忧的人反倒是杜篆自己,深夜又至,不知今晚梦否?
小傻子得癔症了,睡前非要大傻子把被子枕头都掀开来逐一检查,还要看看床下,确定无蛇,才开心钻进被窝。
杜篆上床时,小悠正酣睡,没过一会儿小傻子把手伸过来搭在其肩上,又一会儿腿也伸过来搭在他腿上,这家伙睡觉就这样,搞不好还会流点儿口水在其背上,杜篆睡觉也不老实,管不了那么多了,且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且听听秋雨,且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