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这样啊&he11ip;&he11ip;”朱颜垂下头去,沮丧地叹了口气。
是的,那时候师父空手接箭,万军辟易,看上去威风八面,其实她也知道这种极其强大的术法同时也伴随着极大的反噬,恐怕只一招便要耗费大半真元。但从小到大,除了在梦魇森林那一次之外,她从没见过师父受伤,渐渐地便觉得这个人是金刚不坏之身。
时影专心致志地写完了信,拿起信笺迎风晾干。
朱颜凑过去,想看他写的是什么,他却及时地将信收了起来。她觉得有点奇怪,却也不敢多打听——师父的脾气一贯是严厉冷淡的,对于她那种小小的好奇心和上蹿下跳的性格,多半只会迎头一桶冷水。
时影将信笺折成了一只纸鹤,轻轻吹了一口气,纸鹤便活了,展开双翅朝着金帐外翩然飞去。这种纸鹤传书之术是术法里筑基入门的功夫,她倒也会,就是折得没这么好看轻松,那些鹤不是瘸腿就是折翅,飞得歪歪斜斜,撑不过十里路。
看着纸鹤消失在风雪里,时影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1dquo;话说,你到底想要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朱颜没想到他突然有这一问,不由得愣了一下:&1dquo;啊?”
&1dquo;说来听听。”时影负手看着帐外风雪,脸上没有表情,淡淡道,&1dquo;等下次我让赤王先好好地挑一挑,免得你又来回折腾。”
&1dquo;哎呀,我喜欢&he11ip;&he11ip;”她本来想脱口说喜欢渊那样又俊美又温柔的鲛人,但话到嘴边,却忽然闭了嘴——是的,师父的性格一向严厉古板,如果知道她为一个鲛人奴隶神魂颠倒,还不骂死她?而且父王再三叮嘱过不能对外提及这件家丑,否则打断她的腿。
&1dquo;我&he11ip;&he11ip;我觉得,”想到这里,她立刻乖觉地改口掩饰,顺便改为大拍马屁,&1dquo;像师父这样的就很好啊!”
时影眉梢一动,眼神凌厉地看了过来。她吓了一跳,连忙将脖子一缩——怎么,难道这马屁是拍到了马腿上吗?
&1dquo;别胡说,"时影冷冷道,&1dquo;神官不能娶妻。”
&1dquo;我知道我知道&he11ip;&he11ip;”她连忙补救,把心一横,厚着脸皮道,"我的意思是,既然看过了师父这样风姿绝代当世无双的人中之龙,纵然天下男子万万千,又有几个还能入我的眼呢?所以就耽误了嘛!”
这马屁拍得她自己都快吐了,时影的脸色却果然缓了一缓。
&1dquo;不能用这样的标准来要求你父王,”过了片刻,却听师父叹了口气,&1dquo;否则你可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什么?要不要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朱颜暗自吐了一口血,硬生生才把这句嘀咕吞了下去,却听到他又说:&1dquo;赤王就你一个女儿,你怎么和我弟弟一样,都这么不令人省心?
弟弟?朱颜不由有些意外。这个从小就开始在神庙修行、独来独往的师父,居然还有个弟弟?他难道不是个无父无母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天煞孤星吗?
&1dquo;你有个弟弟?”朱颜忍不住地好奇,脱口而出,&1dquo;他是做什么的?”
时影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顿时令她脊背冷,把下面的话都咽了下去。她生怕触了师父的逆鳞,连忙找了个话题:&1dquo;那&he11ip;&he11ip;那你这次来西荒,是一早就知道大妃的阴谋了?”
&1dquo;嗯。"他淡淡回答。
&1dquo;是通过水镜预见的,还是通过占卜?”她有些好奇,缠着他请教,&1dquo;这要怎么看?”
时影只回答了两个字:&1dquo;望气。”
&1dquo;哦&he11ip;&he11ip;是不是因为施行邪术必须要聚集大量的生灵,他们藏了那么多人瓮在这里,怨气冲天,所以能感受到这边很不对劲?”她竭力理解师父的意思,还是百思不得其解,&1dquo;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要逃婚?这事儿我是半路上才决定的,也只告诉了玉绯和云见连母妃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这个难道也能望气?”
&1dquo;不能。”他顿了一下,冷着脸回答,&1dquo;纯粹巧合。”
&1dquo;&he11ip;&he11ip;”她一下子噎住了。
原来他不是为了帮她渡过难关才来这里的?只怕他这五年来就压根没想过自己吧。想起母妃还曾经让自己逃到九嶷山去投靠这个人,她心里不由得一阵气苦,脑袋顿时耷拉了下去,眼眸也暗淡了。
时影看着她恹恹的表情,终于多说了几句话:&1dquo;我最近在追查一件关于鲛人的事情所以下了一趟山。”
&1dquo;哦,原来这样。”她点头——能让师父破例下山的,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但是他既然不肯明说,自然问了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朱颜想了想,又纳闷地问:&1dquo;可是&he11ip;&he11ip;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时影耐着性子解答了她的疑问:&1dquo;尚未有证据之前,不好擅自惊动帝都,所以只能孤身前来打探一下情况。来査了半个月,一点头绪都没有一一幸亏昨晚你逃婚,事出突然,逼得他们阵脚大乱露出了破绽。”
朱颜一下子怔住:&1dquo;你&he11ip;&he11ip;你不是说奉了帝都命令才来的吗?还说大军马上就要到了&he11ip;&he11ip;”
时影冷冷道:&1dquo;那时候若不这么说,怎能压得住军队?”
&1dquo;太危险了!”她忍不住叫了起来,只觉得背后冷,&1dquo;万一柯尔克那时候心一横造了反,那么多军队,我们&he11ip;&he11ip;我们两个岂不是都要被射成刺猬了?”
&1dquo;猜度人心是比术法更难的事,柯尔克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有数。”他淡淡道,&1dquo;你对自己没信心也罢了,对我也没信心?”
她立刻闭了嘴,不敢说什么。
&1dquo;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也得走了。”时影站起了身来,道,&1dquo;刚刚我修书一封,告诉了你父王这边的情况,相信他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回去了。”
&1dquo;什么?你&he11ip;&he11ip;你出卖我?!”她没想到刚才那封信里写的居然是这个,顿时气得张口结舌,&1dquo;我明明说了不回去的,你还叫父王过来抓我?你居然出卖我!”
时影蹙眉:&1dquo;你父王统领西荒,所负者大,你别添乱。”
&1dquo;反正我不回去!”朱颜跺了跺脚,带着哭音,&1dquo;死也不!”
话音未落,她撩起了金帐的帘子,往外便冲——是的!就算是逃婚没成功,她也不想再回到天极风城的王府里去了!回去了又会被关在黄金的笼子里,被嫁出去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父王觉得满意为止!
既然都跑出来了,又怎么还能回去?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身体忽然一紧,有什么拉住了她的足踝。朱颜本能地想拔下玉骨反抗,然而脚下忽然生出白色的藤蔓,把她捆得结结实实,&1dquo;刷”地拖了回来,重重扔在了帐子里的羊皮毯子上,动弹不得。
时影的语声变得严厉:&1dquo;别不懂事!”
她被捆着横拖回来,满头满脸的雪和土,狼狈不堪,气得要炸了,不停地挣扎,然而越是挣扎那条绳索就捆得越紧,不由得失声大骂:&1dquo;该死的,你&he11ip;&he11ip;你居然敢捆我?连爹娘都不敢捆我!你这个冷血的死人脸,快放我出去!不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