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听了这话把头低了又低,毕竟是皇帝家事,皇帝喜欢哪个儿子,不喜欢哪个儿子不是他们该管的事。
“儿臣自知罪责滔天,每日在宫里替父皇手抄经文祈福,大抵是看见屋里灯还亮着,想着儿臣不过只是十五岁的孩子,不足为据便想取了儿臣性命,好安心躲在这里。”
李昌烨说得虔诚,隆德帝虽不喜爱这个孩子,但此时此刻也有几分动容。尤其是在这种场合,文武百官都在身边,他也不好当个厚此薄彼的君父。
隆德帝疲倦敛眸,说:“今日让你受到惊吓了,梁和顺利被捕,你功不可没。后续的事自有锦衣卫和刑部的人处理,你先回自己原来的寝宫吧,即日起解了你的幽禁,不必再过来了。”
李昌烨感激地叩:“儿臣多谢父皇!”
第9章破晓
彼时,梁和与白子实已经被关入诏狱严刑拷问,礼部一行人等皆被暂扣房中无法出入,只等皇帝下令一一询问调查
听外面的人说皇帝的辇车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宋志诚焦急地在礼部书房里围着桌子转来转去。
他任职礼部尚书,科举泄题一事他罪不可恕,为今之计是要思考如何将风向扭转成他受人蒙蔽监察不当,而并非他勾结朝臣故意透题。
眼下观望局势,今夜之事疑点重重,贡院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巡查之人在场现了地上遗落的夹带,交给考官后才又又白子实身上搜出了考题答案。可这份答案从始至终都只做了一份,还是由他亲自派梁和送过去的?
难不成是梁和从中拓印了一份,背着他给了其他考生?
宋志诚指尖扣在桌板。
这把火绝对不能烧到他身上,更不能烧到他亲外甥四皇子李昌炜身上。
自元敬皇后过世后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医院众人也都也束手无策,何时会驭龙殡天谁也预料不到。眼下东宫之位尚未定夺,皇长子同皇四子又是最佳人选,此事若是怪罪下来,连累了四皇子,皇长子就是顺位继承。
今日之事全是他思虑不周,本想借此机会在六科安插自己的人手,可千算万算竟然没料到那白家的儿子居然是这般胆小怕事。
他们宋家在朝中如履薄冰,宋贵妃又不受宠,若再被疑心牵连皇位大统,明日锦衣卫的绣春刀就将架在他们全家人的脖颈。
此事来势汹汹,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此刻已过凌晨,礼部众人皆无困意全都安分的待在屋里,等待圣驾至。又过了半晌,见院内传来阵阵嘈杂的脚步声,有内侍高声说:“传礼部尚书宋志诚,来候见!”
房门随之被锦衣卫从外打开,宋志诚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为自己正了正衣冠。
宋志诚大步走到那辇车走,随之跪在皇帝面前朗声说道:“微臣宋志诚,参见皇上。”
隆德帝轻咳了几声,身旁的内侍贴心的递来手帕。
宋志诚端正地跪在原地没敢抬头,余光瞟见皇帝身边坐着一个的少年,这少年一头长仅仅用布带扎着,并不戴冠。朴素的衣衫半遮挡住手臂,露出来的半截手臂缠着纱布。脸部轮廓间同皇帝有几分相似,宋志诚匆匆看了一眼,思前想后没想出他究竟是哪个皇子。
那少年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随之看向他。
这少年生的剑眉星目,尤其是那双眼,内含神光,在这四下漆黑的夜里如同遗星。在这匆匆的对视中,他冲宋志诚勾了勾笑意。可他笑的那样淡,仅仅一瞬便无迹可寻。
宋志诚心口一紧,还未等他多做思考便听见皇帝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平身吧。”
宋志诚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跪在地上把头低了又低,“微臣有罪,罪该万死,不敢平身。”
隆德帝眼神自他身上扫过,开口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罪该万死?”
宋志诚跪的直:“回陛下,微臣得陛下信任,任职礼部尚书将科举考试之重责交给微臣,微臣不仅没有尽责,反而治吏昏乱,用人不察,酿下今日祸事,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隆德帝垂着眼皮,“仅仅只是治吏昏乱吗?”
宋志诚说:“陛下,臣自任职礼部尚书以来,从未出过大错,此番犯下重罪,臣悔恨万分。平日里臣虽对梁和行径心存疑虑,但是想他跟了臣十几年便始终从未深究,此次之事全怪臣监察不当,没能早日觉梁和此人心怀不轨,才铸就今日的大错,如今细细想来,不禁汗流浃背,寝食难安。”
宋志诚叹了口气,十分懊悔的继续说道:“臣恳请皇上降罪,严惩罪臣,已诫礼部上下众人。”
随即叩,额头磕在石板上出沉闷的响声,模样看似十分虔诚。
隆德帝抬手饮茶,看向跪地磕头的宋志诚,眼里满是憎恶,他说:“你说了这么多,朕只听明白一件事,此事乃梁和一人所为,同你并无干系,你只是一直在受属下蒙蔽是吗?”
“皇上圣明!臣为官数十载,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贪枉之念。臣家中三代为朝廷效命,家父在世时也是先皇身边得力助手,臣敢对着宋家列祖列宗誓,若与此案有染,天地不容!”
他铿锵有力,言语掷地有声,在场的礼部众人皆受到感染,纷纷跪在皇帝身边呼喊着:“请皇上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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