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苦笑一声,摇头道:“医挚,谢谢你,你不必劝我。我了解九公主,她天性倔强,岂是轻易妥协之人?她必是遇上了绝大的难处,才会,才会……”
女医挚轻叹道:“是啊,你总是最了解她的。”
两人沉默片刻,此时街上人多,两人便到街边一处酒肆中暂坐。黄歇忽然道:“医挚,我欲与她相见,你可有办法?”
女医挚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不禁叹息:“公子,你若是早上四个月也罢了,如今却是不能了。”
黄歇一惊:“怎么?”
女医挚同情地看着他:“她如今已经被封为八子,并且已经怀了秦王的孩子。我便是服侍她待产,这才出宫寻药……”
她继续说着什么,但黄歇已经听不到了,他木然坐在那儿,只觉得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已经模糊,所有的声音变得遥远。女医挚轻叹道:“她若没有怀孕,就算委身秦王,你们一样可以远走高飞,可是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
她同情地看着脸色惨白的黄歇,知道他此时已经无法再回应什么,只得看了看周围,却见那精壮奴隶站在黄歇身后。方才黄歇将契书给他的时候,他虽然收了契书,却一直跟着黄歇,形影不离,当下做个手势相询,见对方应了,方才放心。此时天色已晚,宫门将闭,女医挚纵然不放心,也只得站起来离开。黄歇仍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直至人群散去,天色昏暗,他却仍是恍若未觉,直至一人轻推着他唤道:“公子,公子……”
黄歇眼神渐渐聚焦,看着眼前之人从模糊到清楚,细辨了一下,竟是方才释放的奴隶:“是你?”
那精壮奴隶担忧地看着他,道:“公子,你怎么了?”
黄歇僵硬地一笑道:“你怎么还没走?”
那奴隶道:“我不放心公子。”
黄歇自嘲地一笑道:“不放心,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忽然一拍桌子道:“店家,拿酒来!”
店家迟疑着不敢上前,那奴隶便也一拍桌子道:“快上酒!”
店家见这么一个壮汉,不敢违拗,忙送上酒来。黄歇一瓶又一瓶地猛灌,很快就酩酊大醉,拍着桌子混乱地吟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诸人也纷纷要离开。却见黄歇喝得醉醺醺地占住大门,一个大汉抱臂守在他身边,让人出去不得。众人不敢上前,相互挤在一起窃窃私语。此时从内室走出几人,见状也是一怔。便有一个上前问话道:“喂,兄台……”
黄歇抬头,举着酒瓶傻笑着问:“你想喝酒吗?”
那人摇头道:“不想。”
黄歇道:“你想打架吗?”
那人摇头道:“不想。”
黄歇呵呵一笑道:“可我想喝酒,也想找个人打架,你说怎么办?”
那人沉默片刻道:“好,那我就陪阁下喝酒,打架。”
他身后跟着的人急了,道:“庸公子……”
那人手一摆,道:“你们且先走吧。”
自己却坐了下来,道:“在下庸芮,敢问兄台贵姓?”
黄歇抬头看了看他,见也是个年轻公子,气质温文,当下呵呵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