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然可以砍了妾的头,可就算如此,有一句话妾还是要说。”
她凌然面对,义正言辞,“我不是张若初,张若初已经死了。我只是陛下的刘娥,是我自己,若陛下一定要让我做张若初,还是先杀了我吧。”
“你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倒像是委屈了。”
“妾当然委屈,”
她含泪将明珠奉上,“这是陛下送妾的定情之物,你告诉妾它不是随意馈赠,只属于一个人。它一直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可今日陛下却告诉我,这是你派人搜遍大江南北专门送给张若初的。真可笑,陛下知道心痛的感觉吗。您用一颗珠子,骗了我十几年的真心,这对我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
赵恒缓缓下床,托起她不甘夹杂着委屈与愤怒的脸,“这真是你吗?”
“陛下,皇帝最重要的是责任,不是享乐,您担天下大任,对任何事不能容半分渣滓。若陛下沉浸在过去而倦于政务,那我们多年的谋划,就算全白费了。我也为自己不值得。”
赵恒长叹一声,扶她起来,“你说得对,朕是皇帝,不能任意妄为。罢了,你要做刘娥便做刘娥吧,朕不会,再犯糊涂了。”
成功做回了自己,已经三十多岁的刘娥一无母族依靠,二无子女傍身,三因夺嫡杀戮太重为赵恒忌惮,四有曲折身世惹朝臣非议,以如此险恶的环境想要在后宫站稳脚跟。牢牢抓住赵恒的心,是唯一的出路。
可入宫的第一晚,她便因打翻赵恒,惊动后宫。
虽然,她当机立断学张若初孤傲的性子成功令赵恒重新审视自己,却难免惹后宫妒忌,口舌是非不断,连郭皇后都在次日请安的拜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借题难,罚她每日顶着《女训》在奉先殿跪三个时辰,一月之内不得侍寝。
她依令而行,态度恭敬,言辞谦虚,无论别人如何欺辱嘲弄,皆不在意。
而赵恒虽然力排众议将她接入宫中,却在她受罚期间,没有过问半句,连个探望抚慰都没有,似乎直接将她遗忘。
她也泰然接受,每日安心罚跪,抄录经书献给郭皇后,晨昏定省,风雨无阻。
众嫔妃见状,就变本加厉,越连面上都怠慢无礼。唯有杨才人对她敬重有加,偶尔宽慰几句,打抱不平,“姐姐身为美人,位次于皇后,这些人如此无礼,姐姐都不生气吗?”
刘娥并不在意,“一时的得失,何必斤斤计较。我曾大半辈子都输给一个人,可却在最后一次,彻底赢了她。如今她早就变成一捧黄土,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杨才人微微变色,从此更加敬重于她。
三个月后,郭皇后见赵恒依旧不搭理她,便以她出身卑贱,有辱皇室声誉为由,悄悄唤入凤仪殿赐毒酒、白绫和匕,要她自裁。
她淡然质问皇后,“皇后此举,究竟受何人唆使?”
“哼,你曾身嫁他人,又出身贱籍,被先帝下旨驱逐,竟还魅惑陛下,祸乱后宫。本宫为保大宋江山,今日断不能留你,就算陛下责罚,也无怨无悔!”
刘娥清冷笑笑,“杀人的理由总是冠冕堂皇,你可敢直面你自己的私心?”
“放肆!”
郭皇后挥挥手,“本宫没空跟你废话,要么你自己选,要么本宫让人帮你选!”
“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