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归端起茶盏一口气饮尽,仍旧忿忿不平,“先前你一个人带着善善,过得也不是不行,我明白,你是谁也没瞧上,不然也不会一直不再嫁,现在……难道他逼你了?!”
温宜青莞尔:“没有。”
“你不必瞒我,也不必替他遮掩。”
沈云归越想越坐不住,在屋中来回踱步,越想越是肯定,“他肯定是逼你了,我就知道,现在想想真不对劲,他既是皇帝,过惯了尊贵无双的日子,怎么容得有人违抗他,即便你不想答应,难道他还能同意放手不成?他一定是逼你了!”
温宜青忍俊不禁:“当真没有。”
沈云归苦口婆心地劝她:“你再仔细想想?怎么会没有?你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同是男人,我肯定比你更了解清楚他的想法。”
温宜青咳了一声,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
不提皇帝的宅邸就在隔壁,这个家中也不知被他安插了多少眼线。在两人重归于好后,某人便老老实实全都向她坦白了。
沈云归:“……”
他捏着扇柄在原地僵硬片刻,慢腾腾地坐了回去。
再开口,声音都低了一些:“好吧,那你再和我说说他……从六年前开始说,这总行吧?不为别的,你爹娘都去了,就冲我以前喊你爹一声温叔,我好歹算你半个兄长,总要放心一些。”
温宜青这倒没有拒绝。
她伸手替人斟满茶水,想了想,便拣了一些能说的事,向他娓娓道来。
待沈云归再从温宅离开,天色已近半黑。
夕阳已经落下半边,街道上空了大半,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准备归家的小贩在收拾摊上的物事,沿街的铺子落下门板,每家每户都传来了饭食的香味。
马车骨碌碌从宽敞的大街上驶过,沈云归百无聊赖地看过这些烟火气十足的风景,想到回家之后也是面对着空荡荡的大宅,心中顿感萧索。
迎面驶来一辆低调的马车,宽敞大道上,马蹄错乱踢踏,足以令两辆马车并行。
正要擦肩而过时,对面急急传来一道孩童的声音:“等等!等等!”
一个小脑袋里顶开车帘冒了出来,善善一眼就认出,对面那辆连马匹都精神抖擞、毛发鲜亮的,一看就是沈叔叔家的马车啦!她伸出小手挥了挥,高兴地打招呼:“沈叔叔!”
沈云归闻声看过去。
几日没见,小姑娘改头换面,好像是从蜜罐里钻出来一样,浑身上下连头发丝儿都透着美意,她身上穿的衣裙以金线绣边,玉线纹花,藕节似的小腕上挂着一支镯子,中间镶着一颗龙眼大的南珠,连头上的新珠花也是精美无比。
这样招摇绝非温宜青的品位,联想起小姑娘的来处,很容易便能想到是出自谁的手笔。
他的视线越过善善,马车里还有另外一人,他没露面,手扶着激动地快要爬出马车的小姑娘,大掌牢牢把控她的动作。
“沈叔叔,我正想找你呢!”
善善高兴地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沈云归:“什么?”
善善说:“我找到我的爹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