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帝既对鹤鸣还有些意思,如今失而复得,本想让她进宫之后再给位份,没想到鹤鸣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抢先一步开口道:“皇上,民女斗胆,有一事相求。”
元德帝对上心的女人还是很大方的,温言道:“何事?”
鹤鸣垂头低声道:“民女已经失了全部记忆,不管是做活还是处事怕都不能周全,就怕入了宫得罪了贵人,性命堪虞,还请皇上开恩,就让民女当个死人留在宫外吧。”
元德帝面色微沉,但位高权重的人大都有个拉不下脸的毛病——简单地来说就是装逼,想想曾经陆缜对四宝硬憋着不说心意的情形,皇上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他对鹤鸣有意思强行让她留下来,但是要放人终究心有不甘。
他缓缓道:“宫婢的事儿六局四司自有章程,朕也不能贸然插手,此事改日再说,你如今…”
他看了眼赵清澜,顿了下才道:“暂先留在赵家当女使吧,无事不要出京城,朕另有安排。”
鹤鸣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低低应了个是,元德帝多少有些不愉,只是碍着脸面不好发火,挥了挥手让两人暂时退下了。
四宝难免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元德帝今年都四十多了,按照古人的平均寿命,半截都埋进土里了,硬占着人家青春貌美的小姑娘不放他糟心不糟心啊!当初鹤鸣出了事也没见他怎么管,现在又来装什么情圣!回头鹤鸣再被人算计,她就不信元德帝能为她出头!
她心里吐槽吐的正开心,冷不丁坐在一边的次辅问了句:“臣方才好像见到四宝监官在和那位赵公子在说话?”
元德帝心气正不顺,一眼就看过来,四宝神色如常:“赵公子是李大儒的高徒,奴才在内书堂念书的时候,他帮李大儒代过几次课,所以奴才跟赵公子还算认识。”
李大儒在文臣中声明卓著,备受推崇,几人一听他的名号便不再多言了,元德帝脸上终于又恢复了些微笑意:“难怪方才那少年宅心仁厚,谈吐又颇有章法,原来是李大儒的高徒。”
四宝心里切了声,不就是怕鹤鸣流落宫外失了贞洁吗,知道赵清澜品行好肯定不会干那等事,装什么装。
元德帝吃完饭也没了微服出巡的心思,带着人直接走了,倒是四宝肚子又饿起来,见那海鲜馄饨和狮子头就格外眼馋,陆缜瞧了她一眼:“馋相。”
四宝讪笑,他故意落在最后,跟人吩咐了几句才出门,等到宫门口的时候分了路,她实在忍不住,熬到没人的时候迫不及待地跟陆缜吐槽道:“您说皇上不会真想再让鹤鸣入宫为妃吧?”
陆缜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翻着折子:“是又如何?”
四宝跟他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年纪都多大了,一个闹不好…咳咳,鹤鸣又不是爱攀高枝的,也摆明了不想再进宫,为什么皇上就不能放她在宫外找了个好人嫁了?”
现在进宫为妃没准过几年都要守寡,元德帝还真当自己是人人都要抢的香饽饽呢,呸!
陆缜道:“你胆子倒是不小,连皇上也敢编排。”
四宝以为他生气了,缩了缩脖子干笑道:“我这不是就在屋里跟您说说吗,又不会在外面乱说。”
这话莫名地取悦了陆缜,他牵了牵唇:“你不是不喜欢女人吗,怎么对那宫女这般关心,难不成…”
四宝一听就知道他脑补歪了,忙摆手:“您想到哪儿去了,我就是拿她当朋友。”
她想着想着也替鹤鸣发起愁来,虽然暂且耽搁了一时,但皇上要是不撒手,她早晚还得回宫里。
陆缜对这事儿漠不关心,忽笑看了她一眼:“这事暂且放下,我有别的事要问你,你今天当着广闲王的面说了什么?”
四宝募得想起来,对着他一双笑眼脸上不由自主地发起烧来,勉强镇定道:“我这不是为了敷衍广闲王吗,当时那情景您知道的。”
他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轻声重复:“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你就这么想跟着我?”
他伸手在她脸颊上刮了刮,故意用调弄的语气道:“我知道四宝对我的心意了,你放心,送谁都不会舍得送你的。”
四宝用茶盏子挡住红脸,学着他的语调一本正经地道:“我是正儿八经的从五品监官,您哪能说送人就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