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怎的这样高兴。”
阿慈坐正在妆台前梳妆,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也笑道。
思妤当下没有回答,只放了食盒,又接过阿慈身后丫鬟手中的篦梳,朝左右服侍的丫鬟婆子们点了下头。几个丫鬟婆子旋即会意,行了个礼就退出去了。思妤方才一面替她梳头,一面道:“我自然高兴。”
“为何?”
“嫂嫂将我当自己人,我也不瞒嫂嫂。我在京中无依无靠,虽说有太后娘娘撑腰,但我住在王府里头,一年也难得见她几回,王府里的丫头嬷嬷们亦都晓得这一点。是以她们过去待我虽也是好的,但总是差那么点好颜色。因是小事,我又不好拿着鸡毛蒜皮去叨扰王兄,所以一直也就默默受着而已。可如今嫂嫂来了……”
她说着又低了低身子,凑到阿慈脑袋边上,朝镜子里的她笑道:“今早我去烧厨房里给嫂嫂煮吃食,她们一个个的见着我时,全都客气极了。”
阿慈望着镜中思妤那张毫不加掩饰的笑靥,不由也微微一笑,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肩上的一只手,道:“我知道的。从我才入王府的那个早上,你要给我请太医时我便瞧出来了。我虽为你王兄伤了这许久的神,但到底是放在心上了的。”
思妤直起身子:“往后可好了,我在王府里头亦有人替我说话了。昨日听那些回来的婆子们说,嫂嫂惩治那几个乱嚼舌根的下人,有何等威风。我只恨没在当场,亲眼见着。”
阿慈闻言倒是怔了一瞬,又低下头道:“那些婆子们言过其实了。昨日的事情说起来,其实当谢一个人……”
“嫂嫂说的可是四爷?”
阿慈听她提到高羡,心中念起,一时也不知怎的,竟泛出一丝怪异之感来。面上几乎是无意识地,眉眼温柔,轻轻笑了一下:“是。”
“四爷倒是个热心肠。”
思妤与他并不相熟,只是见过这两三次高羡相帮的情形,遂点点头赞了他一声。片刻后,见到阿慈站起身来:“好了,你我也不说昨日的事了,你可是给我备了早饭的?我起来到这会子,也就盥洗时用了口茶,正觉饿了。”
思妤忙道:“备了的备了的,嫂嫂来这里用罢,我与嫂嫂一起用。”
她说着,人又快快行了两步,到小桌前把那桌上的食盒打开。
阿慈方笑一笑,取了两张揩手的帕子,也往小桌那儿去。
到了桌前,只见桌上已摆好了两双银箸,一对儿白瓷碗,一屉小笼并两只醋碟,三样小菜,当中放了一盏海碗大小的瓷盅,揭开见是一盅熬得软烂的枸杞小米粥。屋子里的炭火已添过了,烧得暖暖的,阿慈心中亦觉熨贴,低头却又看见在她那一侧的碗边上还放了另一盏小的瓷盅。
“这是什么?”
阿慈问。
思妤正在拣食盒,抬头见她指着那一盏拳头大小的白瓷盅,笑道:“是燕窝。”
阿慈揭了盖子,果然是一盅炖了切得细细的雪梨与小红枣的燕窝。
她还未开口,听见思妤又道:“嫂嫂睡了一夜,房中炭火自然是烧得暖的,但也未免燥了些,这雪梨燕窝滋阴润燥,嫂嫂用饭以前先用一小盏,既养阴润肺,又生津整肠,是极好的。”
“那为何却只有一盏?”
阿慈话音落,便见思妤面有难色。她略踟躇了一会儿,方才小声道:“嫂嫂,就这一小盏,都还是今日硬凑出来的。前几日才进的燕窝,哪晓得才过几日,她们就已用没了。”
阿慈问:“谁人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