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燃起,照亮了屋子,果真是她。
“你不是,不是与她们几个在外头玩儿的,怎的想起又来我这里了?”
阿慈心中瞬而慌乱,又赶忙强行镇静下来。想来王府的后门都是留着的,必然王府里的人还不知道她这一夜出去了,思妤应也只是单纯等她而已,自己随意推说去花园里走了走便是了。
她这样想着,于是渐渐也有了些底气。
她将斗篷往衣柜中挂好,又回过身来望着思妤。
思妤道:“我与她们玩儿了一会儿,因挂心嫂嫂,玩着玩着只觉无趣,才又折来寻你。但我在外头敲了好一会儿门也不见有人应,因晓得你吃醉了,唯恐有什么不对,遂才不请便进来了。可哪里想屋子里黑灯瞎火的,竟没有人。”
阿慈镇定道:“是,我因身子不爽,便出外走了一走。想着大年夜的,也没有喊人。”
“那嫂嫂是去了哪里?”
“就,随意在花园里逛了逛而已。”
阿慈说着又面不改色地坐下。
她心中稍稍宽了一些,以为思妤问到此就会作罢了。然而下一瞬,思妤冷不丁地冒出一番话,竟又教她才宽一些的心重又紧了起来,连同她此前才攒起的底气也瞬而消得没了踪影。
思妤难得一见地严肃着脸,问她:“嫂嫂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我骗你作甚。”
思妤皱了皱眉,只道:“嫂嫂,有一件事我做小姑的原本不当讲,但这些时日我恐怕渐也有些察觉了,我只想要嫂嫂一句实话,不想听什么逛花园的虚辞。”
阿慈心中跳了一下,仍是硬着头皮问她:“什么实话?”
“嫂嫂今夜,可是和四爷在一处?”
一句问,阿慈当场便怔在了那里。
思妤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她,见她一时语塞,连同那双因紧张而微微捏了捏的手亦落入她的目光中,思妤道:“这么说,我果然是没猜错了?”
阿慈忽起满面通红,半是因被她看破的慌张,半则是因自己撒谎的羞赧。她分明有一腔谎话哽在喉间的,此时此刻却硬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在思妤面前,仿佛是透明的。透明得甚至连她想欺骗思妤的一点小心思,也会教她轻而易举地看破。
当下屋子里静谧一片。
阿慈正觉分外尴尬的当口,不想无意又听见一声极轻细的,“噗哧——”
她才因尴尬而垂下的眼,瞬而又抬了起来。
眼前思妤仍在原地坐着,只是先时那张写满愠怒的脸上,此刻却如变戏法儿般换了一副面孔。她突然歪了脑袋一笑:“嫂嫂当真是与四爷在一起?”
阿慈一时间又愣住了,她还未回过神来,却见思妤已然站起了身。
她欢欢喜喜地绕到阿慈身边,又坐到她近旁,只凑着脑袋眨眨眼:“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