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蒹葭也就放心了。
便是姑娘再去那裴家书塾读书,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天色不早,奴婢去传唤晚膳。”
蒹葭退出寝殿,而想起今日见到楼尚,盛宝龄唇边笑意浅浅。
蒹葭,包括盛府在内的人不知道的是,她从前本就对自己和楼家的那桩婚事没多大上心,也无意成婚。
虽起初是不愿进宫的,可进宫后,刨除那些不好的,如今这般自由,吃喝不愁,日子其实是极好的。
这么一想,当初楼家不承认那桩婚事,于她自己而言,其实倒也算是件好事。
小半个时辰过去,蒹葭命人传晚膳。
盛宝龄放下笔,起身间,袖子无意碰掉了放在案桌旁的几本奏折,掉落在地上。
她顺手捡起,放在案桌上,朝外头走去。
而盛宝龄没有注意到的是,其中一本翻开的奏折,上面的字迹,与盛宝龄放在案桌上的那本字帖的字迹,八分相似。
字帖上的字迹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而奏折上的字迹,却略显稳重深沉。
而此时,裴府。
书房烛火通明,一片枯黄的落叶置放于桌上。
穿着一袭白衣的裴辞,坐于桌前,肤色冷白的手握着笔,神情清淡,腕骨处可见微微青筋,稍显有些用力。
眼前,烛火摇曳,一首洛神赋,整整写满了三页纸还未完。
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紧抿着的唇瓣微微扬起,笑意为这铺天盖地的苍白,添了几分颜色。
而书房外,黑夜寂静中,却隐隐有两道交谈声。
“咱大公子,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么,旁的人,这个年纪,娃娃都该有两个了。”
“咱大公子生得这般好看,还居左相之位,却是没人肯嫁”
“毕竟连大夫都说了这还有谁家姑娘敢嫁”
没几年可活了,纵使生得再好看,再如何有才能,那姑娘家嫁过来,也是守寡。
谁会这般想不开?
便是可怜了这老爷和夫人,如今还奔波在外,为大公子寻那只闻其名却不见踪影的神医。
十一月底,已近腊月,汴京城中,一下子都忙碌热闹了起来。
盛宝龄近来一个月,梦得愈发频繁了。
以至于,她再去裴家书塾时,都有些下意识地避开裴辞。
可裴辞好似总是会去书塾瞧上两眼,每回她扮作盛朗去的时候,裴辞都会出现,到最后派人送走自己。
盛宝龄不由怀疑,是否近来政务少,才让裴辞这般清闲。
可她批阅奏折时,年关是一年到头最忙碌的一段时日,政务看着,也不像少的样子。
而在政务上,又避免不了和裴辞接触。
而盛家小公子回盛家的消息,倒是一下子在汴京城中传开了。
如今,当朝太后是盛家的大姑娘,这盛家,不管是姑娘还是公子,这婚事,一下子都成了香饽饽。
便是盛家的庶女,尚且有不少高官人家打听。
盛府的来客,一天到晚,络绎不绝。
多是冲着盛朗的名头来的,这盛家大公子盛巩是定亲了,可这小公子可还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