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退,她便一进。
姜妙戈把他堵在椅背上,一手举西瓜霜在他嘴边,一手便往他唇上去,笑道:“哥哥别怕……”
她顿了一顿,从他袖中扯出一方洁白丝帕来,垫在自己指间,笑道:“我知哥哥喜洁,隔了这帕子,便不算污了哥哥……”
玄烬这次因气力恢复了些许,神智比上一次更清醒许多,只觉女孩温热的手指隔着寒凉丝滑的帕子按在他唇上,竟隐约有几分滚烫之意。
少年低垂的鸦睫,骤然颤抖起来,不知是怒是羞。
养过小猫咪吗?
在主人怀中的小猫咪,虽然尾巴颤颤、猫眼圆睁、已经在发作的边缘,但因为馋主人指间的一尾小鱼干,不得不忍耐,由着你把罪恶的手摸上它柔软的肚皮……
这就是姜妙戈此时的感受。
玄烬分明满腹怒气,但又因为还要利用她牵制雍池手下的大将,不得不忍耐敷衍。
而她看玄烬,恰如看一只炸毛还要装乖巧的小猫咪。
第18章炸毛小猫咪蹲在窗台上望夕阳的小猫咪……
清凉的西瓜霜再度喷上患处,玄烬口中的疼痛立时缓解,心口膨胀的怒与躁,也奇异得随之平息下去。
姜妙戈一笑起身,放缓脚步,有些恋恋不舍得远离了少年身上的花香。
“妙戈,嬴将军前来,点名要见你。”
隔着门,宋元澈的声音传来。
“嬴山君?”
姜妙戈没想到姚紫与季白不曾来,倒是女将军嬴山君来了。
她转身,对坐在窗下的少年比了个稍等的手势,翩然出门,下楼见人去。
宋元澈见姜妙戈离去,微一犹豫,隔门恭敬道:“陛下,臣宋元澈求见。”
玄烬坐直了身体,伸手理顺被女孩拂乱的衣襟,低声道:“进来吧。”
他的神色恢复了冷淡,不露喜怒,却叫人不敢接近。
宋元澈小心翼翼推开门,从一线缝隙中闪身而入,提着一口气,趋步至废帝身前三步处,俯身跪地行了旧时大礼。
他口中道:“臣恭贺陛下,得掌雍国兵权!”
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带了几分神秘道:“臣为陛下喜悦,复国之望又近了几分!”
雍池下令,要废帝玄烬领兵,南下破通天高墙、攻打玄国的消息,在今日已经传开。
玄烬眉睫不动,面上透出与年龄不符的凝重与肃穆,他淡声道:“不过是万里第一步,算不得什么喜事。后勤粮草,还要宋卿你上心。”
宋元澈得他一句话,便已激动得红了脸,忙道:“臣为陛下,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玄烬的目光从他身上轻飘飘掠过,如寒凉冰刃,轻缓道:“宋卿忠君之心,孤从不曾疑。”
他转而道:“这姜妙戈,当初是宋卿从何处寻来的?”
宋元澈微微一愣,思绪拨转回四年前。
四年前,妖后姜鬼,以玄烬通体灵力为引,降通天高墙,将玄国都城一分为二,自此隔绝了雍国与玄国。混乱之中,宋元澈在流民中见到一个小女孩,女孩眉目肖似妖后姜鬼。宋元澈早知雍国皇帝与妖后姜鬼旧事,便起了拿这小女孩做妖后替身,将来送给雍池,为自己在雍国倚仗的心思。
这四年来,宋元澈悉心调|教姜妙戈,也不曾瞒着玄烬。
宋元澈是个两头下注的角色,当初在玄国,他亲眼见过还是皇太子的玄烬施展神通,知这位储君非是凡人。因此通天高墙之后,宋元澈虽然在雍池治下,明面上对雍国俯首称臣;暗中却还勾连着废帝玄烬,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哪一日废帝时来运转了,仍有他宋元澈的好处。
此时听得废帝问起姜妙戈,宋元澈小心道:“那原是四年前流民中捡到的孩子。据她说,打小是在一处道观长大的,后来战乱离散了。陛下因何问起她?可是她冲撞了陛下?”
他想着,废帝与姜妙戈应当是在侍寝雍池之时“认识”
的,至于为何姜妙戈带了废帝回红粉楼,而废帝又为何竟然答应了,他就想不明白了。
玄烬盯着他,不答反问,道:“你捡到她的时候,可曾留意她身上物件?”
“身上物件?”
宋元澈回忆,当初在流民中捡到女孩时,她一身难以蔽体的破衣裳,还有什么物件?
“比如玉佩、手串之类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