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承戴好金丝眼镜,藉着镜片遮挡,似乎全部的喜怒也被遮掩。
她重捧起小药罐,颠来倒去将里面仅剩的十八颗小药丸数了十八遍,一缕叹息从她唇边溢开:“女孩子和女孩子,还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嗯?少爷,您在说什么?什么女孩子?”
春少爷漠然矜贵地瞥他:“好好跟着本少爷,自有眼瘸的女孩子看上你。”
“……”
阿喻被打击地体无完肤,欲哭无泪:少爷!您在少奶奶面前可不是这样子!
毒舌冷漠的春大少爷过足了嘴瘾,悠哉悠哉地翻看起账本。
书墨跟在小姐身后,想不通好好的洋车不坐小姐为何要走着回去?
春风轻拂脸颊,从织锦离开后的混乱心绪一点点被抚平。至秀拎着包装袋子,脑海闪过春承不甚正经的笑,懊恼地蹙了眉。
“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大小姐您。”
穆彩衣趾高气昂地将人堵在长街拐角,身后跟着两名丫鬟。
一通心事还没思量明白就被搅扰,至秀心情不悦:“穆小姐难不成还想旧事重演?”
这说的自然是穆彩衣出卖‘朋友’一事。
名流堂一场闹剧,厉家得罪了春家,生意场上频频被针对,春老爷不出手则已,出手险些将凛都的格局动了动,逼得那些得罪过至家的世家纷纷夹起尾巴做人。
穆彩衣再是倒贴着喜欢厉云生,也得顾及家族存亡。
厉云生是没可能了,厉家没落只是时间问题。她心气不顺,跑出门散心没想到冤家路窄就这样撞到从织锦出来的大小姐。
曾几何时,至秀当她是朋友。如今两人再见,那就是仇人。至秀对心思狠毒的人容忍度极低,她习惯了自保,警惕心高于常人。
以前是没能力有仇当场报,此一时彼一时,若穆彩衣还敢犯在她手上,她不会客气。
出门在外,在更多人眼里,她是至家大小姐,是春家未过门的少奶奶,世家好颜面,在有足够底气的前提,哪怕欺负人也总比被人欺负来的好。
骄傲自大的穆家小姐犹不知自己踩在危险界线,她嗤笑一声,低声道:“以色侍人,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春家给的,春少爷被你迷惑,不过年轻人贪图鲜。说什么冰清玉洁,还不是被人玩腻了的?”
“说来也是,世家少爷那些花花肠子,你个不常出门的大小姐哪知道?春少爷喜欢你,不过喜欢你姣好的皮相。可我得提醒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这会死心塌地跟着他,两年你知道有多久吗?苦苦等待再被人一脚踢开的滋味,早晚你会尝到!”
“穆小姐……是在说你自己吗?实在可怜。”
至秀沉眸笑开:“但你说错了,我的眼光比你好了不止一丁半点。你眼皮浅、脑子笨,高深的道理与你说了无异对牛弹琴,至于春少爷好不好,我与她能不能长久,就不是你能操心的了。”
“你给我站住!”
穆彩衣气势汹汹地追过去,嫉妒使人丑陋,使人眼睛红。
她怒斥:“凭什么你这么好命?呵,你以为你能猖狂多久?春少爷能不能熬过那两年谁也不晓得,若你一嫁过去便克死夫君,你以为春家会容你吗?到头来,你怕是连弃妇都不如!”
至秀驻足,面色如霜,她缓缓转身,盯着失去理智的穆彩衣,沉冷的目光如同在看死人。她泛白的指用力捏着穆彩衣下巴:“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给我闭嘴。”
“闭嘴?”
从最先的惊骇回过神,穆彩衣绝不会承认她刚才被吓到了,色厉内苒道:“你教我闭嘴我就闭嘴,你以为你是谁?”
“嗯,你说的对。”
至秀反手一巴掌扇过去:“闭嘴!听懂了吗?”
第13章【13】
书墨小心脏狠狠一颤,看傻了眼:文弱秀气从不与人红脸的大小姐也学会打人了?这一巴掌光听声音就晓得用了多大劲。
她下意识看向大小姐白皙泛红的五指,一时不知该庆幸穆小姐自作自受,还是心疼大小姐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人动怒了。
不过……
大小姐不怒则已,动起怒来,怪能唬人的。
至少,一巴掌打下去,跋扈的穆小姐已经知道低头了。
穆彩衣脸颊生疼,几乎同时泪珠子跟着滚下来,再开口,气焰熄了不少:“你、你敢打我?”
至秀目露疑惑:“我为何不敢?你说来说去无非说我如今有了春少爷做靠山,既然是靠山,我打了你,你还能打回来吗?”
红唇微掀,她漂亮的眼睛泛着森森凉意,至大小姐淡淡道:“你敢吗?”
敢吗?穆彩衣当然不敢。打人不打脸,她又没有凛都第一少爷做未婚夫,要敢在这人脸上留下五指印,就是打了春家的脸。至秀摆明了以势压人,偏她还不得不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她咬着牙,眼神愤恨:“我以前怎么没现,名门闺秀的大小姐竟是个精于算计的狠毒女子?”
“随你怎么说。”
至秀轻揉手腕,余光瞥见指腹残留的一抹脂粉,她厌恶地皱了眉。
书墨作为贴心小丫鬟,及时递上锦帕。
便见大小姐捏着帕子细心擦拭过每一根指节:“从今天开始,你可以重认识我。穆小姐以为人人都是可欺的绵羊,殊不知自身的愚蠢才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