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承顶着张巴掌大的小脸睡得正沉,她侧身裹着锦被,俊秀的眉轻轻拧着,像是在做令人烦恼的梦。
看她脸色苍白,至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不好坐在床沿,她搬了凳子坐在一旁,手背轻贴在春承额头,体温正常,她悄悄松了口气。
前世春大小姐身子康健,年少游学,给她一把剑就能大杀四方,能文能武,有足够轻狂的资本。
病来如山倒,曾经驰骋四海的女公子成了放置高的瓷娃娃,至秀不知她是如何适应的。
有心为春承诊脉,哪料春承胳膊埋在锦被。回眸望了望,房门紧掩,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大胆行事时,一只胳膊从被里伸出来。
规规矩矩的春少爷,裹着厚厚的被子,终于睡热了。
至秀觉得好笑。
尤其当看到春承孩子气地扯了扯衣领,一举一动透出来的随性散漫,和她清醒时判若两人。
只是下一刻,至秀笑不出来了。目光落在那道锁骨,她不敢多看,快为其遮好那处绝妙的风景,心跳得有点快。
为人医者,行医问诊求得是一个稳。反覆深呼吸,这才敛容细诊。
脉象比那日在清雅亭还不如。
也就是说,春承的身子没有变得更好,反而更差了。
至秀蹑手蹑脚地为她掩好锦被,余光瞥见那猫耳玉罐,这是春承总爱抱在怀里的小药罐,里面装着药性温和的药丸。
春家少爷拿补药当糖球吃已不是什么教人惊奇的事,补了这么多年,身子依旧不见好。
手无缚鸡之力,生得唇红齿白,凛都人都晓得,春少爷不仅是个药罐子,还是个比女人还美的药罐子。
因祸得福,这么多年也没人会怀疑这人女扮男装。
她坐在那好一会,耐心欣赏着春承可爱的睡颜,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桂娘?”
至秀指尖微动,微笑:“我不是桂娘,你看清楚。”
不是桂娘?春承心中警铃大作,睡意散了大半,至秀看得心里微酸,还没开口,就见这人紧绷的弦快松缓下来。春承好笑地揉揉眼:“秀秀,是你呀。”
她放心躺回去,拢了拢被子还想把自己裹成粽子。
至秀好笑地弯了唇:“还睡?”
“困。”
春承眼角渗出薄薄的一层湿气,像猫爪子在人掌心挠呀挠。
至秀偏过头,满脑子非礼勿视。须臾又觉得有,她和春承,上辈子同床共枕,怎么这会只是看她一眼就不行了?
人心变得可真快。有了杂念,就不得不开始注重规矩,再讨厌规矩。
她温柔地捉了春承手腕:“别睡了,起来洗漱,我给你做了药膳,你要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