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朱初珍震惊之下拂落案几上的书卷,却是丝毫都顾不得了。
“你说什么?”
她陡然起身,半边身子都是木的。
那宫人吓得一个哆嗦跪了下去,如惊弓之鸟一般,惊惶开口:“靖……靖安公主执凤印去了禁宫,而后奴婢又见吴总管似是捧着……捧着壶酒和白绫进去了!”
话到最后,那宫人已是吓得变了调。
阿羲……阿羲她要做什么!她竟要逼杀谢太妃吗?在这宫闱之中,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刹那间,朱初珍只觉六神无主,今日是约好靖安入宫来见的日子,她在芳华殿久候不至,这才遣人去问,不想竟是这样石破天惊的消息。
凤印在阿羲手上,朱初珍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她没想到阿羲竟会这么胆大妄为。
“娘,娘!”
旭儿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娘亲突然不陪他玩了,抱着朱初珍的小腿开始撒娇。香岚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了一般。
“不行,我得去拦住她,趁着大祸还未酿成,陛下还不知道!”
朱初珍让香岚抱走旭儿,就大步往外走去。
“对了,着人去谢府给谢谦之送个信!还有朱家,现下也管不了什么忌惮不忌惮了!”
禁宫中,谢太妃一手撑着案几,久久无话,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倾颓潦倒、穷途末路的意味。之前哪怕是幽禁宫中数月,哪怕是靖安步步相逼,哪怕是生死不由自己,她都镇定自若,如今却在一句话里败下阵来。
靖安守着先皇直到最后一刻,而宫外的王氏也得了一纸诏书,唯有她,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便这般厌弃于她吗?
“父皇立了三皇兄为新帝,你只要不犯下滔天重罪,必享太后之尊,余生富贵荣华。娘娘还贪图些什么?不甘些什么呢?”
靖安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淡淡道。
谢太妃眼底似有水光,是啊,她奢求的,本就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陛下走的时候,可有遗憾,可还好?”
泪水滑过她脸庞,凤钗倾斜,明珠含光。
靖安望见,那是昔年父皇送予母后的旧物,母后不喜它太过华奢,弃在库房一直没用过,直道往后留给她添妆。一时间,靖安只觉得伏在地上的女人实在是可怜至极。
“父皇走时甚是安详,便是走后也如生前之貌。”
靖安半仰起头,眼中亦有泪光。
谢太妃含泪而笑,哽咽道:“好,那便好。”
她陡然伸手端起毒酒,一饮而尽,快的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娘娘!”
谢太妃身边的掌事姑姑挣脱宫人,扑了上去。
谢太妃软到在那姑姑怀里,腹中绞痛,神态却平和安详,弯弯唇似是想笑,咬牙道:“禀报陛下,我死后葬入妃陵,不入帝陵,早知今日,我当陪先皇同赴黄泉。”
“姑姑,你别哭,做过的事我不后悔。皇儿……”
黑血从她口鼻中涌出。
“娘娘是要见陛下吗,老奴这就去请,这就去!”
掌事姑姑也泣不成声。
“罢了,这样也好,免得他伤心。从今后,他们一家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谢太妃断断续续的说道,她其实知道,朱初珍是个好的,她只是有些不忿。来日方长,宫中三千粉黛,焉知他二人能一直如初,焉知她不会是另一个郁郁而终的朱氏。
谢太妃眼神越来越涣散,声音轻若惘闻。
“姑姑,这辈子好苦啊。”
泪珠顺着她的眼角坠落,说话间气息已绝。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