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徐姑姑心中犹疑,甚是不安,“他们虽拿出了废太子遗物,但毕竟是逆犯!”
巧儿也愣了,那竟然是先太子的遗物吗,连尸骨都寻不到,怪不得殿下会……
“候着!”
靖安斥道,而后推门、关门,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置喙的余地。
“徐姑姑!”
巧儿顿时急了,屋里毕竟是卫氏余孽,万一对公主不利?
“一个重伤,剩下的一老一小,以公主的身手,无碍的。”
徐姑姑劝慰道。
一进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谁!”
唯一警觉的男人勉力握紧大刀,血顺着刀柄一路蜿蜒向下,而另外一人则一把将孩子护在身后。
“点灯!不是你要见我吗?”
靖安站定,冷冷吩咐道。
那汉子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似是在考虑她话里的真实性,好一会儿才打了个手势。旁边那个佝偻的身影行动迟缓的点亮了烛火,火光刺得靖安眼睛一疼,缓了会儿才逐渐看清屋里的状况,她没想到屋里竟还有认识的人在。
“吴婆子。”
靖安望着不断向她磕头的人,那个又聋又哑的老仆,不过她并不在意。
“说!此物,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靖安平摊开手,面带寒霜之色,冰雪凛冽。
靠在桌前的汉子这才松了刀,因为失血过多面上已惨无血色,极力保持着清醒也不过是等靖安来罢了。
“与先太子交换所得,他死时,我在身侧。”
那汉子忍着痛楚跪下身去,只盼所求能如愿。
“我如何相信,你不是杀他之人,在他死后取得此物,否则你如何会在他身侧?”
靖安冷笑道,半分错漏都不放过。
“寻小儿所至,况且他与卫嵘卫将军十分相像,我曾有幸见过卫嵘将军一面,故而好奇上前。当日……”
那汉子捂着胸膛伤口,极力分辨道,“当日他劝我们父子快逃,已意识模糊,小儿嚷着要吴婆婆,我本想带着儿子逃命,不想先太子竟挣扎着清醒,求……不,是请,请我们把他尸首带回去,葬在树下。小人怯懦本不想答应,他便以玉簪为交换,说若走投无路可求靖安公主相护。”
“说下去!”
靖安只将簪子攥得更紧,胸口闷痛,仿佛连呼吸都困难。
阿颜,阿颜……这支玉簪是早上她亲手所插,她如何能不识。靖安几乎不敢想象他死前的那一幕,在弥留之际挣扎着求……求人将他的尸身带回去,原来他一直在那里等她。
“我……我收了簪子,依诺将他尸首葬在树下。万幸当时那边也没人,趁着打仗,我就带着吴婆子和孩子逃命去了。这几年一直辗转躲避朝廷的追杀,一年前冒险潜进帝都,深入浅出,倒也过了段安生日子。”
“有个又聋又哑的婆子打掩护,你倒也聪明。”
靖安倒了杯茶,茶杯在指间打转,似是在考虑些什么。
“本不愿牵连长公主,只是我们还是被兵士发现,不得已才逃到此处。”
那汉子叩首道,“请长公主相助。”
不是不愿,怕是根本不相信,不相信她会为了卫颜冒险,怕她将他们交给朝廷处置而已。若不是身陷绝地,他们也不会孤注求生的。靖安心中清楚,面上却不显。
“你不是还想活着走出这道门吧。”
靖安望着他,平静道。
那人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有求生的心思,听她这样说,才真正绝了念头,转而向靖安行了大礼,哽咽道:“我只求长公主能保全小儿一条命,这也是卫家最后一点血脉了。”
卫家竟然已经被赶尽杀绝至此了吗?
靖安的目光才缓缓落到那个孩子的身上,七八岁的样子,衣裳单薄。他像是经历了太多的颠沛流离,已失去了同龄人的活泼,眼眸中藏着惊惧与害怕,宛如一只小兽,紧紧的盯着她,仿佛他父亲要有个好歹,他就能张开一口利齿扑上来。
卫家的最后一点血脉啊,阿颜当初劝他们逃的时候是不是也动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