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是由于厉云霆醉酒了,余思年的神经才没有过于绷紧,当下的情况不太一样。
走神间,脚踝处好像抽搐了一下,疼得余思年倒吸了一口凉气。厉云霆以为是自己下手没轻没重,面部的神情呈现焦虑和担忧的状态,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扬眉不语,有片刻失了神。
那句“乖宝宝忍一忍”
几乎就到了嘴边,险些脱口而出。
他强行把沉重的呼吸压抑下去,眼底掠过一丝奇异的笑意。
他又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脚部的刺痛感让余思年没有注意到厉云霆的情绪转变,他禁不住主动开口:“脚踝、脚踝好像扭到了,有点疼。”
厉云霆沉默了半晌,像是触电般扔下手中的药油,过去的记忆太过深刻,经由余思年的言语慢慢呈现了出来。从前,如果余思年不小心受伤喊疼,厉云地哄他,从眼底溢出来的心疼不加掩饰,后来也造就了余思年愈娇气,一点点小伤就会撒娇要厉云霆哄他,可厉云霆偏偏也吃他这一套。
过去有多情真意切,就显得现在有多么滑稽讽刺!
厉云霆几乎所有的本能反应,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你自己上药。”
他扔下药瓶后便猛地站起身,水晶灯下那冷峻挺拔的侧影透出突如其来的疏离。
厉云霆把话丢下,便转身上楼。
莫名其妙的举动让顾宇整理衣物的动作顿了顿,和余思年面面相觑。
他们似乎能看到厉云霆身体四周正在蒸的寒气。
只有厉云霆自己清楚,他再做多一些,就违背当初的意愿了,对于一一个只是玩玩的人,怎么能附加真情实感。
那些残忍的伤痛,他不要再经历一次。
余思年坐着了一会儿呆,才回神拿起被厉云霆扔在沙上的药瓶,自己熟练地揉着脚踝,他时常受伤,其实这样程度的伤痛对于他来讲只是九牛一毛,但不知为何,在面对厉云霆的时候,这份油然而生的“矫揉做作”
,似乎在悄悄地酵。
而这时,顾宇通常会成为气氛的调解员。
“厉先生就是这样,时常喜怒无常,但谁都看得出,他待你是与众不同的"
1衣整理好,叹了叹气,“我不清楚你们过去生了什么,但请允许我提一个自私的请求,麻烦对厉先生好一些,好吗”
余思年虽然只见过顾宇几次面,对方给他的印象是爽朗直白,很少露出如此沉重的神色。
他语调淡得根本听不出任何商量请求的意思,那完全就是一个平铺直叙的陈述句。
余思年知道自己不该答应,他不该在这场明知道没有结果的情感中越陷越深,但厉云霆的表情、顾宇的态度,都个拒绝的字。
他悄悄说服自己,就度过这一段时间!
就这一段时间而已,等谢锦安回来,余思年会请求帮助继而离开这座城市,到时候和厉云霆再无瓜葛。
“嗯。”
明亮的灯光下,只见余思年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顾宇松了口大气,拿过几套睡衣让余思年选:”
时间不早了,快去洗漱休息吧。”
余思年在他手中选了一套纯白色的棉质睡衣,布料一接触皮肤,就立马能感受到它质地的柔软,余思年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睡衣。
顾宇接着说:“你的房间和厉先生的挨着,我带你上去,”
他挑眉,将目光落到余思年的脚部,问道,“你自己能走么"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和余思年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受伤处都搽上药油了,余思年勉勉强强可以借着辅助的东西移动脚步的。
他跟随在顾宇后面,扶着墙壁慢慢走着。
“幸好楼层不高,不然你今晚可能要睡沙了"
顾宇调侃着,心里暗自埋怨自家,上司的不解风情,明明刚刚将气氛渲染到位然后两个人同一个房间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又无缘无故黑了脸将气氛搞砸了。
可余思年虽然没这么娇贵,但那楼梯,还是有几分困难的。
他担心耽误顾宇的时间,干脆弯下身来,用双手的力量作为辅助,作匍匐的状态。
这一幕,刚好被准备下楼的厉云霆目睹,当那副利落清瘦的身子趴下,用苍白如雪的十指支撑着台阶时,厉云霆那眼底暗沉的光,让跟随他许久的顾宇心里猛地瑟缩。
他狠狠地睨了顾宇一眼,迈着匆促的脚步越过顾宇下了楼层,后者才后知后觉地回头,入目的竟是这般苍凉的一幕。